我点点头。

“我很高兴。”昂热拉说,“我很希望这里的一切都合您的口味,您感到舒适。”

我说:“我一生中还从没感到这么舒适过。”

“卢卡斯先生!”昂热拉说。

“不,这确实是真的!”

“这我不信。”她严肃地望着我,“常有女人对您讲,您风度翩翩吗?”

“不错。可您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些女人这么说是出于好心。因为她们有所图,因为我对她们客气。因此她们也讲点客气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意思。”

“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我说,“就是这么口事。”

“但我不是这样。”昂热拉说,“我对您无所图。我不是只想客气。我有所指。我要您知道,非常严肃地知道,真的相信,因为这是真的:您风度翩翩。”她举起她的香槟杯,我举起我的。“Le chaim!”昂热拉说。

“这是什么意思?”

“为生活干杯,为幸福干杯。这是希伯来语。我有很多犹太朋友。怎么样?”

我也说声:“Le chaim!”这时,那个身材瘦长、面色苍白、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已经走过来了。当他看到向他招手的昂热拉时,他扭扭那张显得心不在焉的脸,笑着露出了牙齿。费尔南很快走到我们这一桌来了。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汗淋淋的。

我们从他那儿买下了明天在巴黎举行的某种大型赛马的彩票和半本数字彩的彩票。昂热拉自己付她的彩票,她坚持要这样。

“您赢过彩票吗?”我问费尔南。

“赢过三次,先生。”他说,“一次三亿法郎,一次四亿五法郎,一次一亿法郎。”

“什么?”

“他指的是旧法郎。”昂热拉说,“不管您怎样努力过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人还都是讲旧法郎,用它计算。”

“原来是这样。您出售这种利润低微的东西多长时间了?”我问费尔南。

“打我工作以来。”

“您工作多长时间了?”

“二十三年。不过,每当夫人见到我时,她就买下我的彩票,总是这样。”

“我贪钱。”昂热拉说,笑望着我们俩。这时,她眼里那舞动的金点又浮现出来了。“我贪钱贪得发疯。有一天我会赢到一百万新法郎,到时咱们俩喝一杯,费尔南,怎么样?”

“行,夫人。”

“失去知觉。”昂热拉说。

“什么?”

“到时候咱们要喝得失去知觉。”

“噢,是的,那当然,彻底失去知觉。”费尔南说。

“另外,”我说,“您一定是口渴了,先生。您想喝什么?”

“可是先生……”

“您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昂热拉说,“咱们全是朋友。好了站在吧台旁来一杯?”

“多谢了,两位。”费尔南说,走向后面的酒吧。美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仍在那边等桌子空下来。他指指我们,得到了满满一大杯香槟。

费尔南举起他的杯子,声音洪亮得全饭店都能听到,但是没有人抬起头来,他冲我们喊:“为你们的幸福干杯!”

“Le chaim!”昂热拉回喊道。我们举起杯子。

“再来一杯?”我问。

“Le chaim!”费尔南喊道。

“是的,再来一杯。这个家庭曾经很富有。父亲死了。后来,费尔南和他的母亲就一贫如洗了。您穷过吗,卢卡斯先生?”

“是的,”我说,“穷得很。”

侍者拿走了鸡尾虾。烤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