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在先前已经被解开,南序边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边走到季凌跟前。

没留情地再次拽起人,继续重复。

远方塔台刺眼的光扫了过来,视线一片模糊,针扎一般叫人有了流泪的感觉。

季凌恍惚反复调节焦距的视线里,南序的眼睛里闪烁着刃光一样的光芒,刀锋直指向他。

塔台环绕的灯再绕了一圈回来,南序蹲下身,忽略身上冬季一般的肃杀锐气,他轻轻揉着手,皱眉的神情似乎可以攥住一个人的呼吸。

“要报复我吗?”他问。

季凌没犹豫地摇头。

因为很会吊人胃口,南序讲话时含笑,总叫人觉得仿佛有回旋的余地。

不上不下等待审判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气息渐渐在空气的温度中平稳,深吸一口气,有雪水融化了清冷干净的气息,当初南序也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原谅你了。”

季凌来不及抓住那一丝希望,南序把一只手顶住膝盖托住下巴,下一秒又说:“你想听我这么说对吗?”

塔台白到泛蓝的灯光信号在闪烁。

像警告,像预兆。

果然,一声“怎么可能呢”的冷淡反问,那张红牌被塞回季凌的胸前口袋,坚硬的棱角毫不留情地戳着心脏的位置。

南序的神色礼貌又得体:

“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的脸。”

许愿语气一样的惩罚卡。

塔灯又快要移开。

季凌的脸色煞白,眼底似乎裂开了一条创口,干涩的酸意涌出,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第72章 蔷薇 南序同学,我喜欢你

一年有四季。

冬季应该是诺伊斯校园最不好看的时候。

隆冬时尚有厚雪覆盖, 白茫茫一片,洁白柔软,雪色圣洁。

但天气预报报道今年佛列伦州的降雪量预计较往年偏少, 入冬下过一场大雪之后, 就再也没了声息。

少了雪的装饰,冬季的诺伊斯显得缺少生机,灰蒙蒙的天空,树枝光秃,草地的草叶蔫蔫打着卷儿,不在花期的花丛凋零衰败。

图书馆的门扉、窗牖隔绝了寒意, 却难以抵抗弥漫着的荒凉、停滞感。

尤其是学习的时候,很多人怨气比鬼大。

在很寻常的冬日一天, 大家睁开眼、走向室外、走进室内, 由于太过诧异,来不及扫掉身上湿润化开的细碎冰晶, 也来不及拿出手机在论坛上、讯息上交换信息, 径直说出了声。

“我还在做梦?”

“确诊已学疯,我出现幻觉了。”

“没疯,我刚才在外面摸过了, 是真花。”

窗内窗外, 透过玻璃。

不成形状的雪片静静落下之处, 生长出了蔷薇。

鲜妍、明丽的颜色、丛丛簇簇。

盛放的、含苞待放的,纷纷降落在贫瘠的土地上。

一夜之间, 美不胜收。

南序在走进图书馆前, 停在拐角,弯腰用手指轻轻碰了下粉色的花瓣,冰冷又细腻的触感, 凑近了,可以闻到沁着水汽的清新花香。

虽然南序的情绪不会受天气、环境影响而低落,但见到漂亮的花,还是喜欢的花,心情随之明朗起来,是人的本能。

他轻轻一笑。

窗内在观察花的人不自觉地也弯起弧度,他们压低声音继续讨论:

“蔷薇的花期不是五月才开始吗?”

“对啊,肯定是五月,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蔷薇!”

说这话的人成功收获其他很多人冷冰冰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