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和离得有底气,她父亲官居四品,在这衢州城,比她家世高的屈指可数,她自负美貌才情都是拿得出手,便是二嫁,也总会有媒人踏破门槛。

秦姑娘早就知晓,这世间的嫁娶从不是简单地讲究情谊,某种程度上,不过是利益交集的纽扣。

她心知肚明,也觉得腻烦。

但再腻烦,她也只能被潮流裹挟,她在府中待了两年,府中如今又开始替她择亲。

秦姑娘本来觉得她只能认命。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陈远川会回来,她生出奢望,或许呢?或许是命中注定呢。

所以在秋明寺中看见陈远川时,秦姑娘还是叫住了陈远川,她总得替自己搏一次,便是结果依旧没有改变,她至少不会觉得后悔。

邰谙窈已经入宫,她也知晓邰谙窈早成皇后娘娘。

陈远川和邰谙窈早无可能,他也迟早要成亲的。

但秦姑娘也知道一点,陈家入京后,身份早水高船涨,她如今二嫁之身,早配不得陈远川。

只是她有私心而已。

但现在,秦姑娘看向陈远川望着女子的眼神,她不可避免地苦笑,奢望终究是奢望。

他还是没能忘了她。

她何苦自取其辱?

秦姑娘冲在场的人福了福身,终是一步三回头地退场。

邰谙窈也瞧见秦姑娘眼底的伤心,秦姑娘似乎总是这么清醒,她也总是这么识趣。

当年也是。

秦姑娘再是喜欢陈远川,也从未刁难过她,甚至因表姐原因,偶有见面的机会,也会在外人前不动声色地维护她。

邰谙窈朝陈远川看了眼,陈远川恭敬地站着,任由秦姑娘走远,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情谊二字最是折磨人,也最是不能勉强。

秦姑娘走后,邰谙窈觉得现场气氛越发微妙,邰谙窈破罐子破摔地开口:

“舅舅和舅母如何?表哥回衢州,有见过表姐么?”

陈远川也能察觉到时瑾初的视线,他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处露出破绽?

他也怕牵连女子,正要告辞,就听见女子的问话。

陈远川下意识地看了眼时瑾初,却见时瑾初早挪开视线望向远处的枫林,陈远川斟酌着语句:

“父亲和母亲都好,我回来后见过阿妹一次,她也得尚好。”

虽说陈家如今不在衢州,但父亲的高位越来越高,阿妹的夫家自不敢对阿妹有所怠慢。

邰谙窈应了声,也再寻不到话题。

二人的身份终究是隔阂,在二人之间竖起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屏障,两人相顾无言。

时瑾初眯了眯眼眸,他若无其事地笑着:

“杳杳要看衢州夜色,穆安可要一同而去?”

邰谙窈觑了他一眼,不懂他在搞什么。

陈远川也不懂,但他不肯离邰谙窈很近,怕被时瑾初察觉到他的心思,只好推脱:“穆安不打扰公子和夫人雅兴。”

陈远川躬身退下。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邰谙窈数人,时瑾初什么都没说,邰谙窈觉得些许不对,但见时瑾初脸色尚算平静,一路下了山,邰谙窈也就觉得此事过去了。

但等回到马车中后,时瑾初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邰谙窈意识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过去:

“陈少卿对杳杳真是念念不忘。”

他垂着视线,语气也仿若淡淡,但谁都听得出来他的不虞。

时瑾初握着杯盏,山路不平,马车行得再稳,也难免有颠簸,茶杯的水面泛起些许涟漪。

邰谙窈第一次听时瑾初提起陈远川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