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掀起的缝隙中往外看,烛光像是在一片漆黑中画了一个颜色奇异的圈,在那圈的边缘,薄子夏看到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了个人。那人想要站起来,但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仿佛被绑在椅子上一样,因此她拼命挣扎着,使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床帐中灯火通明,因此在黑暗中便能看得清楚;然而从帐中往外看,所见只有漆黑一片。薄子夏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那人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吗?看着她和合德……
“白袖萝,这一场戏,你可满意?”薄子夏听到了合德的声音,语气像是个彻头彻尾的胜利者。而她的确也是胜利者,为了这场胜利,已近乎疯狂。
薄子夏躺回枕上,觉得手下抓着的锦缎忽然都向火一样燃烧起来,又化成水摇晃,将她溺入其中。袖姑娘一直都在那里看着,合德强迫她看着的,袖姑娘不会误会她,总会站在她的身边,但是薄子夏只觉得痛苦。这种痛苦如空气被吸入肺中,再蔓延到心里,挥之不去。
合德解开白袖萝身上的绳子,白袖萝起初只呆呆坐在椅子上,忽然站起身,一巴掌打到合德的脸上。合德没有躲,脆响声将黑暗划开涟漪,连同躺在床上的薄子夏,都被惊得哆嗦了一下。
“你打吧,白袖萝。”合德的嘴角流血,她却依然在笑,“打得越狠,说明你越可怜。因为,你也只剩下这样,才能让心里好受一点。”
“能用这样的招数,你也够可怜的。”白袖萝的声音有些发颤,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终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你也只能这样做了,对吗?只剩下用最卑鄙的手段。”
合德没有说话,脸色发白。白袖萝又补充了一句:“她根本就不爱你,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合德一把将白袖萝推倒在椅子上,她一手按着白袖萝的肩膀,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对方的骨头捏碎。她低下头,望着白袖萝,用最大的力气去微笑:“那又如何?白袖萝,你需记着,薄子夏是我的。无论怎样,她都是我的。可你呢?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修罗道吗?”
☆、涉险
“管好你的人,少让她来掺和我的事情。这次把人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睡梦中,薄子夏听到合德和什么人在说话。她想要起身看看来者是谁,身体却半点力气都没有,连眼皮都睁不开。
“女儿,何必这么小气?只做是我欠你的人情了。”对方是个声音妩媚的女子。
“人情欠了总该要还。”合德的语气十分僵硬,不知是出于厌恶还是怎样。
“舍脂,我乾达婆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早就清楚。”那女子倒是一直笑吟吟的,“这次当我们扯平了,互相保守秘密,对你而言可不吃亏。”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那女子便离开,想必是将白袖萝也带走了。薄子夏在半梦半醒间想,比之让白袖萝留在这里,也许这样会更好。毕竟她也不知道,再如何去面对白袖萝……
待乾达婆走后,合德吹灭了室中所有灯烛,抹黑撩起床帐,坐到床沿边上,目光盯着黑暗中某个虚无的角落,自言自语着:“姐姐,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手臂搭在薄子夏身上:“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会开心?”
薄子夏没有回答她。过了很久,合德听她的呼吸平稳,估计她已经睡着了,才起身离开此处,独自顺着地宫中的暗道,直走到城中去了。
天阴沉沉的,飘着细碎的雪花,估计是巳时。合德走在城中积着雪的石板路上,心事重重。尽管曾经告诫自己,只要做了就绝不会后悔,然而如今也在怀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白袖萝说得没错,自己软硬兼施,薄子夏也不会喜欢自己。她背离初衷太远,如今感觉到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