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打开卷帘,却只见辇舟已行万重山间,两岸崇山峻岭,翠绿的松柏樟树层层叠叠映入眼帘。

忆安看着欣喜又新鲜,连忙将身边皇帝摇晃起来,“六郎六郎你快看!”

筱云珩彼时光着膀子,躺在忆安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被叫醒的时候极不情愿,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儿里边儿看到忆安一脸兴奋地的样子,也被吸引过去,望到窗外以一片前青葱翠绿时,也登时睁大了眼睛。

从碧绿水面自下而上张望,可见峰峦重叠环绕,山路蜿蜒曲折,山势险峻,高耸入云,山间时有零星村民提着小桶,在山间开辟的平坦梯田上耕作劳动。

两个人正趴在窗口,门口突然响起轻缓的敲门声,只听船上的内侍轻声探问,“陛下,甪州还有半天水路便到了。”

筱云珩挽好发髻,穿上寝衣,清了清嗓子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忆安忍不住感慨道,“这时日穆都青草才发芽,甪州的绿树都已经如此繁密了,这南面的景色果真不同。”

“怎样?”筱云珩起身洗脸,一边拾到自己,一边望着趴在窗前、依旧沉浸于眼前之景的忆安得意道,“同朕来甪州不亏吧。”

忆安望着远处山间一挂飞流直下的瀑布凝神望道,“嗯,景色当真不错。”

他回身抱住筱云珩,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六郎,此行甚是令人欢喜。”

行船靠岸已是一日傍晚,甪州巡抚带金世卢着一行随从早已在船港恭迎圣驾。

同皇帝一起例行公事检查了甪州的财政税收,政策推行之后,筱云珩对手下官员和随从各有安排,并且决定邀请忆安同他一起去民间走一走,设身处地感受下当地的民生民情。

两人乔装打扮成寻常人家的公子,一路探查走访。人都说,要说看看当地人民富庶与否,去大街上看看商铺是否繁华最为直观。

忆安本以为穆都乃是一国都城,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算是不少,没想到只甪州一小小茶楼里,便有鸿儒三两成群,谈笑风生吟诗作对,气氛十分高涨。

筱云珩也仿照当地人的装扮购置了一身乌黑纱衫,手持一折扇同忆安坐于茶楼二楼,从里面望大街上小贩们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忆安还是照常选了一身白衣,他腰间配玉,言笑晏晏地同筱云珩对坐,指了指一楼露天厅堂内,正在对对子的两位客人,冲着筱云珩作揖道,“这位公子,敢不敢比试一番?”

筱云珩一听也来了劲儿,连忙应下,“有何不敢?”筱云珩取来计数木签放在桌上,折扇于手恭敬行礼,“还望檀公子不吝赐教。”

一局结束,桶里共十五支木签,被忆安拿走八支,筱云珩六只,筱云珩笑笑,“檀公子学富五车,是在下输了。”

楼下不知何时清场,已变换了一番装潢,大家在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可以浮在水面的木案上并放入溪流中,自上游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住,谁就要即兴赋诗并饮酒。若没有办法作出诗,则要自罚三杯。

忆安见状惊喜,“是曲水流觞,以前父亲常参加这种文人集会,”他拽着筱云珩兴冲冲道,“我小时候也同父亲和大哥一同去过,很好玩的,一起来啊。”

筱云珩本记挂着回临时行宫看看下面人差办得如何了,不想忆安玩性大发,还要拽着自己一起,但忆安今日难得兴致高涨,筱云珩不想扫他的兴,只跟着一起去了。

一群操着各地不同方言的文人雅客齐聚一堂,忆安同筱云珩坐在其中,与在场各位互相寒暄客套,气氛好不融洽。

说来也怪,那酒杯转到忆安面前的拐角便总是停住,一连三次,寻常人怕是要被难住,这反倒给了忆安一展所学的机会,不管是即兴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