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安将头沉得更低,“是。”
“你怎样看他?”
忆安垂眸,“他欺我辱我,待我残忍暴虐至极。”
“那方才那女孩儿,真是珩儿的亲生骨肉?”
太后所问的桩桩件件都直戳忆安痛处,忆安如鲠在喉,神色愈发暗淡,却不得不忍着万般无奈的心情回答,“当年忆安在教坊司中,与六殿下私定终生已成云雨,被豫王掳走之前便已经怀了曦儿,忆安不敢欺瞒。”
出乎忆安意料的是,太后似乎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未对忆安的回答做出过多反应,而是继续发问,“那珩儿要立你为后,你有何看法?”
喉结上下翻滚,忆安顿了顿,“承蒙皇上谬爱,忆安出身教坊司,现如今虽父兄一案得以昭雪,忆安被移出贱籍,但终不是清白之身,不敢身居此位。”
太后的意思他猜得到,她此行前来,无非是劝说自己不要做这个皇后,免得毁了皇帝的名声。
无奈的是他自己也同意太后的想法。筱云珩对他有情,但自己实在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皇上或可将他偷偷养在宫中,或可放他出宫自谋生路,不管怎样他都接受,不会怪皇上。
忆安跪地叩头,“还望太后劝皇上收回成命。”
太后的语气依旧平静,“那也就是说,你并不想做这个皇后?”
忆安无法回答。他当然渴望名正言顺地成为筱云珩的伴侣,可他爱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国之君。每当他想起自己这般复杂又不堪的身世经历,便失去了成为皇后的信心,有时他只想寻一处清净之处躲着,避开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孩子,抬起头来。”
忆安抬起脸,眼角的泪已经将要溢出。
“你这般敏感脆弱,未来若是当了皇后,要如何襄助珩儿共治天下?”
忆安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华贵威严的女人。
“本宫知道,你父亲檀有道位居三品,是个清明好官,兄长檀冠清也在朝中为官,名声不错。有父兄如此,想必忆安也是品行端正之人。珩儿除了你的贱籍,那你便无需介怀以前入过教坊司一事。这一点,就当皇帝与本宫偿还先皇对你檀家欠下的旧债,如何?”
忆安怔在一处,竟不知如何回答。
太后笑笑,“本宫虽为一介女流,但知道的事情一点不少。你游说甄府,危机时刻为珩儿争取了禁卫军的重要支持。”
她拍拍忆安的肩,“珩儿能得到皇位,你也功不可没。”
原来太后什么都知道了。
“平身吧,珩儿说你前些日子身体不好,跪在地上若是着凉了,这孩子说不定还会埋怨本宫。”
太后的宽厚和关心让忆安又惊又喜,连忙解释道,“无碍了,忆安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太后将忆安的手握在手中,“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珩儿心中只你一人,非你不娶,一定要立你为后,珩儿认定的人,想必错不了。”
忆安终于露出舒展的笑容。
“日后你只管襄助珩儿,宫里有本宫为你撑腰,至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随他们去便是。”
忆安重重点头,“谨记太后教诲。”
看着眼前年轻人终于展颜,太后也终于喜笑颜开,她让手下人端来一盘长命金锁,“本宫的孙女儿呢?”
曦儿谨慎地望着忆安,忆安点点头,上前接过金锁,“忆安替曦儿谢太后恩典。”
上官文秀第一次见着这孩子便喜欢,开心地逗曦儿玩耍,忆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舒心地笑了出来,一时间花园里欢声笑语,充满着其乐融融的气氛。
当天夜里,筱云珩一脸神秘地背手跟在忆安身后,他发觉忆安今日心情尤其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