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六弟鲜少这般“强硬”态度,筱云霆被逼的不得不退远忆安一步,筱云珩也跟着松了手上力道,与二哥分别而立。

六弟的手劲儿比自己想象中大上不少,筱云霆扭了扭被六弟攥得发疼的手腕,不自觉地又退远了一步。

四个角落里的画师看了这情形也心觉不妙,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作画抬头张望,忽然只听筱云霆低吼,“画你们的画,都看什么看?不想要命了?”

一旁忆安蜷缩在毯子的一角,感知着两兄弟的言语动作,抱着双腿轻轻发抖。

筱云珩扯过自己的外袍罩在忆安身上,忆安抓着宽大的外袍像救命稻草一般,狼狈地裹紧自己的身体,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冲出屋子。

筱云霆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去哪?我可允你离去了?回来!”

忆安置若罔闻,推开门外的两名守卫飞快地跑走了。

筱云珩恢复了如常面色,复又端起往日礼貌,“嫂嫂已然离去,二哥若没别的什么事,也通融六弟回府罢。”

筱云珩转身离去,行至门口复又停下,回头对筱云霆笑着眨眨眼,“画好的册子印制了拓本,别忘了给六弟留一份。”

筱云霆闻言神色微愣。

“同嫂嫂交欢的曼妙滋味,六弟我自当好好回味一番。”迎着筱云霆瞪视的目光,筱云珩大步流星地出门离去,只留下屋内画师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向豫王殿下承诺了三日内交稿后,四个画师见状也低眉顺眼地收拾东西走人了,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筵席便这样真的不欢而散。

于太子府禁足的第三个月,终于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的筱云泽得了疯病。坏消息总是不胫而走,以至于筱云霆前去“探望”时,筱云泽面黄肌瘦满脸胡茬,饭粒沾在嘴唇上、衣襟上到处都是,正疯疯癫癫地追着家奴们到处跑。

公孙正德虽然死了,但是长子筱云泽已疯,再无可能继任太子之位,锦昭帝愁苦于朝前堂后的繁杂事宜,以及自己百年之后的江山社稷将要托付给谁,一时夙夜难寐、忧思过重,本就不甚硬朗的身子骨病得更重了。

皇帝病危,世家权利纷争动荡更甚,权利的倾轧争斗仍在继续,不少朝臣都觉得穆都真的要变天了。

四皇子痴呆,五皇子早逝,八皇子年纪尚幼,如今成年的皇子中,二皇子与六皇子是最有希望夺嫡的人选。

在这两个儿子中,二皇子背后的世家力量最为充沛,这无疑有利于新皇登基以后政局的稳定,但此人性情暴戾乖张任性妄为,日后恐难服众;另一伙人认为六皇子更有可能成为皇帝指认的接班人,因为此人性情温和、待人宽厚,善使怀柔政策,是近几年最受皇帝倚重的皇子,美中不足的是世家力量不足,这样的人登基成为新皇,恐怕朝野动荡难安。

太子已疯,公孙正德已死,公孙皇后见了锦昭帝仿佛仇人一般,锦昭帝与其已无任何情谊,先前留后位不过畏于公孙世家势大,如今公孙正德不在,其他公孙族人不过是等着案板上的鱼肉,等着任人宰割罢了。

作为皇帝最器重的儿子之一,锦昭帝理所应当地预要将杀人的利刃交到筱云珩手中。

父皇病危,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公孙一族的残余势力一日不除尽,新皇登基的危机便更大几分,但若是最后父皇选定的历任人选不是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为他人挡刀?

筱云珩坐在自己府里的殿内,思绪没有一刻安宁。

张缜,颜纲,这些人都曾经是公孙正德忠贞不二的“信徒”,是多年前诬告檀有道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如今公孙正德垮台,一个个也是树倒猢狲散,吃里扒外的嘴脸真是难看至极。

他姓的世家力量根本靠不住,筱云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