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文断字,一入教坊司便得了女官们的青睐,常让他协助文案书写,舞蹈乐曲选角他也均排得前列。
这令坊中不少人眼红,常常明里暗里使绊子,忆安心知肚明却甚少理会,遇事都是能忍则忍,从不声张。
檀忆安第一次见筱云珩是在锦昭十八年中秋的皇室家宴上。
檀忆安站在一众舞伶中央,表演了一曲《秋莺啭》。琵琶声起,众舞伎分至两侧如同鸟儿张开两个翅膀,他们各个端庄美丽,神采奕奕,如桃李盛开,满面春风,一色的罗衣,好比天空的霞霓。
二皇子筱云霆与六皇子筱云珩并排坐在台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歌舞升平。
筱云珩生母乃是礼部仪制吏司上官文进的妹妹上官文秀。受到母亲和舅舅的熏陶,筱云珩平日除了在国子监修习文学,兵法之外,对礼乐射术也感兴趣,见识颇多。
筱云珩被台上这个舞若翩跹之人吸引,少年心性掩饰不住一腔热血,家宴结束他一溜烟跑到舞伎们的备间去寻人。
忆安刚下了场子,正和其他三个伶人搬抬装服饰的重箱。
伶人中有人人名叫染卓,平日里练功偷懒,喜食糕点,最大愿望是有朝一日得到那些世家公子们的青睐进府做个侍妾好离开教坊司。
可他最近因为吃得太多胖了不少,不仅被教坊司女官责骂,还将他的角色给了忆安。染卓平日里就嫉妒忆安貌美,如今又被抢了角色,更是一口咬定是忆安偷偷找了月正抢走他的角色。他叫来同样嫉妒忆安的修莲,合谋将忆安教训一顿。
四人抬着沉重的榆木衣箱,正往门外走去,染卓和修莲贼眉鼠眼一对视,一齐猛地用力将箱子向忆安方向压过去,忆安失了重心,几乎被重箱的压力推倒,眼看要被砸中,霎时间身边闪过一人影,那人伸出双臂接住衣箱,使其稳稳落在地上。
染卓和修莲见状飞也似的逃跑了。
忆安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平息半晌,回头见一清新俊逸,气宇不凡的少年,身着锦衣华服,站在自己身侧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这位哥哥便是方才家宴上领舞之人?”
忆安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回主子的话,奴才正是。”
“方才可是受惊了?”少年关切道。
宫中有规,寻常教坊司之人与宫人交往乃是大忌。忆安向来遵规守矩,面对这少年突然来访,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盼着不要因坏了规矩惹恼乐府女官才好。
“敢问主子前来,所为何事。若无其他,还请主子速速回去吧,莫要因我等下人,坏了宫里的规矩。”忆安低头小声道。
“你还不知我是谁,怎就知会坏了规矩?”筱云珩走近,笑着打量起忆安,此人明眸皓齿,面若含桃,脖颈因为方才的劳作起了一层薄汗,正在斜斜月光下映得活色生香。
与白天远远瞧他时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不敢揣测主子身份。”忆安颔首。
来人开门见山,“我乃六皇子筱云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