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下泪来。

祁世骁见她不出声,道:“怎地不认我这个表哥了?”

她朝他礼了礼,过去石桌边,坐他身旁的石凳上。她拭了泪水,忍不住哽咽道:“你不是教秋香告诉我要好生照顾自己么?我好生照顾自己,日日早课,抄经,得闲便来公府陪老太君。现在好好坐你面前。你呢?”

祁世骁听出她哽咽,笑道:“我亦是好好地坐你面前。”

她道:“你这叫好吗?你看得到我吗?!”

她有些激动,声儿高了起来,似要同他争吵,眼泪直淌。

他道:“无论我双眼能不能视物,我总是看得到你的。”

她想到他上战场前,二人最后一遭碰面是在他的庄子之上。那时道别她不敢看他双眼,此时他说出这话,她再不怕直视他。不过他那双目再不似从前。

她不禁又抹了一把泪,道:“你如何伤得眼睛?”

他道:“上了战场,伤亡太过寻常。辽东王久攻不下,出了毒计,在箭矢上涂了毒药。同袍战死,我侥幸得生。莺莺,我能回来见你,你不高兴吗?”

她点点头,落泪纷纷。想到他看不到她点头,便出声应道:“我自然高兴!老太君和大夫人无时不刻不挂念着你。”

他道:“那你呢?可曾挂念过我?”

她心口咚咚,似心虚般垂下头,忽又抬起头看他。她觉出他与过去不同,过去他不会问她这话儿。

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一把捉住她手,道:“怎么?”

她吓了一跳,要抽回手。

他掌心有一层薄茧,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不放。

二二七(2猪)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books/98/articles/8111

二二七(2猪)

她道:“表哥!”

他道:“肯叫我了?”

她讷讷道:“你、你眼睛……”

他道:“放心,我眼睛确实无法视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道。她突发奇想,怕她面前之人是祁世骧,虽然这样的声音与气度,是祁世骁无疑。

他面上隐有笑意,道:“这一年余祖母和母亲有劳你作陪。”

她道:“是我应当做的。”

“唔。”

“我是说,老太君从前照应于我,我做晚辈的,应当回报一二。我及笄时,老太君还来给我做了正宾,赠了宝钗。我、我这般做,再应当不过!”

“唔。”

她想再说些话儿来作释,但又显得她急于撇清甚么似的,她便未再开口。她的手还被他握着,他掌心很热。

二人不曾说话。夏日最炎热的那段时日已过去了,绿荫亭外仍有阵阵蝉鸣。

她动了动手指,他未放开。

她双颊变粉,热意潮涌。

他想到自己中箭坠马,不知生死那一瞬,眼前闪过之人竟是她。若他真的身死,想必那便是死而有憾。

他道:“辽东王与镇北王皆受挫,晋中、金陵来京的消息便能畅通许多。”

她听他提金陵,倒不意外,听他提山西,不禁道:“镇北王叛军尽数撤回陕西了么?晋西如何?”

他道:“明面上主力撤回,恐留有些暗桩也不一定。你眼下不可回安源,路途很是凶险。”

她无迫切回安源之意。先前那般急不可待,是因了失身于他,与岑家婚事不可再续,想寻虞氏拿主意。后来是因了虞氏生死不明。

现下两件事皆了。

岑家婚事取消之事是二房给大房来信,中间夹了一封思珍给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