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打开屋子时他可以说出“我回来了”这样不寂寞的话。
他其实不想可怜见地把现在的生活状态成为流浪,这个城市对他很好了,连阴雨都不常有,还给了他一份忙碌充实的工作,一对奇怪但友善的兄妹俩,这样他还要说流浪实在是有些“昧良心”。
可路行也不敢定义这里为家,他一直不敢把什么地方定义为家,家为人遮风挡雨,而他从破烂出租屋住进苏家大宅再到盘下来的甜品店再到那栋白色洋楼,都是那么的风雨飘摇,他如浪里扁舟,卷在湍急漩涡中,不知身在何处,四下心茫然。那样,是不该定义为家的。而现在这里,他也只会是匆匆过客,他知道这里无论再好,他也是待不长久的。
会有什么地方是归属吗?
路行晃了下脑袋,不愿去多想,他翻了个身心里默念着“明天见”,渐渐入了眠。
草!
钟明洛看见地址上形容的那个广告牌时便知道自己到了,不由地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因为他该死的他后悔了。
“嗷呜!?”
见他走着走着停下脚步,还一脸深仇大恨,狗子都疑惑了。
钟明洛表情难看地想象如果他待会儿告诉那个人他不想让给他养了会是什么样尴尬的情景。
其实昨天他就后悔了,但那点后悔就是头发丝,吹一吹就掉了,直到今早他把狗子的饭盆连窝还有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并塞进后备箱他那点后悔才在无限扩大。
开车来的路上,这傻狗可能以为他带他出去玩呢多次试图伸脖子出窗,钟明洛干脆利落地升了玻璃,杜绝它这一危险行径,然后接着心乱如麻。
他就不该听苏现刺挠他的,倒不是他对这狗有什么感情,绝对不是!
……而是这狗好歹也算是路行的…“托付?”。
那个该死的套句在他脑子里响起:比起弃养,路行一定更希望他能把这狗子养下去不是吗!
毕竟他那么明明白白的表示了,怎么就这么一件事,这么一件小事,他听苏现的刺挠就胡乱决定把狗送走呢?
钟明洛牵着狗在约定好的公园躺椅上坐下,抹了把脸心情就是很沮丧。
他想他连路行托付给他的狗他都要送人了,他日后怎么有脸见路行!?
如果被人知道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如丁写玉之流怕不是要笑死。
钟明洛暗道:草!笑死就笑死,反正现在他是不想把狗送人了!
他霍然起身就要走,迈了一个步子觉得要不还是见到人通知一下他不想让了,于是又退回原位,但又觉得尴尬要不还是走为上计?所以又再次起身,起到一半自己不得不承认其实是个下计,丧着脸又坐回去……
狗子完全不懂他的主人在干什么,一来一回的它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走向就在他一抽一静的主人寸念之间。它黑蓝色的圆眼睛滴滴乱转,脸趴在自己的爪子上,突然耸动吻部,冲着一处方向叫了起来。
“啊,干什么啊?”
钟明洛有够心烦了,他说:“别叫!”
但是狗还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