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瞳孔骤缩,吓得脸都白了,撒丫子就跑。

自从来了这里,不是被乌鸦追,就是被饿狼追,许棠委屈地要哭出来,还有活路吗?

他拼命地跑,身后饿狼拼命地追,而且离他越来越近。他根本逃不掉,身上的铃铛和金项圈就像黑夜里的指路灯,让饿狼的目标十分清晰,它口中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催命符似的。

完了,这是要命丧狼口了。

许棠在心底绝望呐喊,老公在哪,快来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感动了上苍,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他刹不住脚,径直撞进黑影怀中。那是一个十分宽厚结实的怀抱,许棠几乎立刻就感受到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快跳出嗓子的心脏瞬间落回原位。

他知道,他安全了。

男人单手揽着他,身形一转,将他的脸扣在怀里,紧接着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许棠抓着男人衣襟,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扒着男人手臂往后看。

“别看。”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有些血腥。”

许棠抖了一下,脖子又缩回去了。

腰间的手臂一直箍着,许棠动了动,抬头去看男人。

手电筒早不知道扔哪去了,夜色里,男人的样貌看不太清,但隐约显出的轮廓俊朗深邃,如刀凿斧刻一般鲜明而冷漠。

是暝,虽然看不清,但他一眼就认出是暝。

“怎么,不认识我了?”

男人垂眸,漆黑冰冷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柔软。

许棠愣住了,听暝的意思,他认得自己?还是认得原主?

正想着,又一个白衣男子缓缓从半空中踏步而来,他身材颀长,如同一根挺拔的修竹,月色下墨发飞舞、白衣阙阙,恍若天神。

白衣男子行至许棠面前,唇角一弯,眼里盛满温柔笑意,“糖糖,好久不见。”

许棠傻呆呆的,大脑空白一片,半晌说不出话。

苍暝叹了口气,捏住许棠白嫩的下巴尖,深深吻了上去。

唇舌相贴的一刹那,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迅速蔓延全身,许棠的每一颗细胞,每一寸骨肉,都在欢呼雀跃,激动兴奋,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一吻完毕,苍暝低声问,“可想起来了?”

许棠看看苍暝,又扭头看看伏渊,红红的嘴巴一瘪,滚烫热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落下。

他哭得一抽一抽,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每个世界爱人都没有记忆,他都已经习惯了,可现在知道爱人恢复记忆了,他又觉得很委屈。

每一个世界,他都会遇到三个性格不同的爱人,展开一段新鲜的人生。

可那么多经历,那么多故事,那样瑰丽奇幻的生生世世,从前都只有他自己记得,只有他一个人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活着,好像那是他的独角戏。

他很多时候在想,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没有记忆的爱人,和上一辈子,还是同一个人吗?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命运总是殊途同归的,他经历过的人生,他拥有过的爱与被爱,即使无法宣之于口,可在某一个时刻,都会被命运之神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回赠给他。

而现在,他等到了。

琉云宗,斩天峰。

苍暝从前居住的竹屋里,许棠大口大口吃着糕点。

“慢点吃。”伏渊用手帕擦了擦许棠嘴角,递给他一杯茶。

许棠咕嘟咕嘟喝下去,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吃完,摸了摸肚子,才觉得饱了,靠在苍暝胸膛上撑得打嗝。

他一身金红袍子,脖颈与四肢皆带着金灿灿首饰,白嫩小脸吃得红扑扑的,想个年娃娃似的,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