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情绪略有些烦躁,季明远回到房间之后就换了衣服去了酒店健身房,长跑了近八公里后,觉得浑身舒坦了许多,才冲了一个澡回了房。

此时,已近十一点,酒店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季明远擦着头漫步走在铺了软毯的走廊里,只能听见轻微的摩擦声。突然,他擦头的动作和脚步都同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一点。只见,在他的房门外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洗过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脑后,一手拿着手机和房卡,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的双眸乌黑明亮。这人,不是许佳宁是谁?

意识到许佳宁在自己的房门外等着自己,季明远几乎都来不及吃惊,脚下已经自动迈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许佳宁看到季明远难掩的意外,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或许有些仓促。但她已经不想再等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撒谎和隐瞒的人,可为了一些人一些事,她却不得不对自己最爱的人做了自己最不擅长的事,这让她非常痛苦。痛定思痛后她想,别人的事她或许无法做主,但自己的事,她还是可以决定要不要告诉他的。是以,她就这样来了。拨电话几次没人接,她就这样在门外等。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几乎是一刻也不想拖延。许佳宁不知道,自己何时竟成了这样的脾气。

“你不是说,想说的时候再告诉你么?”回过神,许佳宁扯了扯嘴角,尽量使笑容显得不那么勉强,“现在可以么?”

季明远看得出来许佳宁此刻的紧张,整个人都快绷成一根上紧的发条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听她说完,径直上前刷卡开了房门。

“进来吧。”

他侧身,让她进门。

许佳宁有一刻的迟疑:“二楼有个咖啡厅,要不我们去那里?”

“大晚上的,又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你不想让他们下班了?”季明远失笑,看她,“之前还有胆非要来我房间跟我谈,现在怎么不敢了?”

许佳宁:“……”

许佳宁犹豫了下,抿唇进了门。

*

季明远让许佳宁先找地方坐,自己进卫生间将换洗衣服分门别类扔进了洗衣机里。等一切都运转正常后,他又烧了壶热水,冲了杯热饮,端给了许佳宁。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许佳宁都看在眼里,早在他烧水的时候就说过自己不渴,可他还是冲泡好一杯热可可给她。接过来的时候,看着杯中打着旋儿消失的白沫,她眼眶有些发热。

“说吧。”季明远在距离她不远不近地床尾坐下,双肘撑在膝头,微微倾身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许佳宁瞧着,倒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头了。

“您之前问我,是不是被曹彬欺负过……”许佳宁斟酌着开口,说到下半句时,抬起头与他对视,“我就是来回答您这个问题的。”

季明远微微睁目,神情严肃了起来。

*

如果说让许佳宁选出,在过去的近二十三年里,最痛苦的一件事。除了钟灵的逝世外,就是曹彬对她的骚扰了。前者因为来的突然而显得十分剧烈,但了解了所有的真相之后,这份痛苦是会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减弱的。然而后者呢,则是一个贯穿她所有中学时代的噩梦。时至今日再度想起,依然会不期然地从梦中惊醒,在黑夜中剧烈地心跳。

认识曹彬,是在她上初一的那一年,正是她刚开始在叔叔许文柏家寄宿的时候。早在她入住叔叔家第一天,就听婶婶杨红提起过,有个远房亲戚也在市里上学,平时也借宿在她这里。说是远房亲戚,但许佳宁心里清楚地很,是杨红老家为她物色的男孩儿,只等考量一番就正式过继。论地位,比她只高不低。

因为生病,许佳宁是在开学一周后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