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拧着眉,“你就是玉妃娘娘千里迢迢要从老家请进宫的稳婆?”

“是”林云舒低声应是,“夫君病重后,家中孩子年幼,臣妇只能替人接生养活四个儿子。”

徐月琴冷嗤一声,“竟从事那下九流的行当。爹爹拜先生真是一点也不稳当。”

林云舒不卑不亢,“令堂才高八斗,画技超群,臣妇一届妇孺自然没什么可教他的。若不是十年前,他奉皇上之命,千里迢迢跑到我家学习素描,想必我们也没有师徒情谊。说起来,这都要感谢皇上。”

徐月琴脸都白了。她刚说她爹不稳当,这人就说是皇上促成的。这岂不是说她不敬皇上。

太后眼睛微眯,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顺势问道,“玉妃娘娘腹中胎儿可还好?”

林云舒无语,你一天为她请三回脉,你会不知?林云舒却不敢不答,“回太后娘娘的话,玉妃娘娘身体康健,腹中胎儿很好。”

太后点了点头,“玉妃娘娘以前是宫女出身,比我身边的丫鬟还会伺候人。你既是玉妃娘娘请来的稳婆,想必也会伺候人。你奉茶吧。”

林云舒听这话还以为太后是故意寒碜玉妃,顺便拿她撒气。可她又听人说,太后飞扬跋扈,心狠手辣,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这人该不会有别的阴谋吧?

林云舒有些不情愿。明知道对方要害你,你却必须得按她的要求来做。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借口来推辞。

就在她踌躇不前时,太后身边的宫女冷着脸,不耐烦地提醒她,“顾林氏,还傻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太后三催四请你才会去。还不快点去奉茶。”

说着,就有小宫女走到她面前,“跟我来吧!”

林云舒跟在小宫女身后,走到旁边的小隔间。

她在小宫女的示意下将茶倒好,端了茶出来,却突然膝盖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倾。林云舒眼急手快将手里的茶碗抱好,好在朝服的袖子都是极为宽大的,她这么一遮,倒是看不出来。

不等林云舒起身,太后身后的宫女跳出来,指着趴在地上的林云舒骂道,“大胆!居然敢砸碎太后最喜欢的缠枝茶碗。你是不是故意藐视太后?”

林云舒没起来,趴在地上仰着头,一脸委屈,“臣妇没有!”

太后颇为威严,一巴掌拍到桌面,气得脸色铁青,“还说没有!来人呐!把人拖下去打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这分明是想她死!

林云舒也不再演戏了,立刻爬起来,也顾不得弹衣服上的灰尘,将袖子盖住的茶盘端起来,顶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愤愤不平道,“刚才有人用东西打了臣妇膝盖一下,幸亏臣妇时刻记得太后,摔了一跤,也想着护好茶碗。”

林云舒从那宫女身旁经过,将茶碗奉到太后身旁的小几上。

她眼睛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而后又飞快收回。余光扫到有个年轻男子的手好像多了一指。六指!

林云舒收回视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太后看了眼办事不利的宫女,对方惨白着脸,低下了头。

太后正要再吩咐,就听外面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皇后娘娘嫁到!”

说完,张宝珠已经带着宫女进来了。

她进来后先向太后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向她行礼,“皇后娘娘万福!”

张宝珠笑盈盈抬了抬手,“免礼!”

她看向站在中间的林云舒,脸上恰到好处地惊讶,“林婶子原来你在这儿啊。玉妃刚刚吃东西吐了,劳烦你去给她看看吧。”

林云舒看了眼太后,迟疑道,“可太后还未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