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回荡着阿古的话，在看着眼前被自己的态度影响的绝渡，阖上眼下意识便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了心底翻涌的情绪。

“真的没事，主人，只是太累了。”他仿佛已经不记得自己刚刚否定过绝渡“累了”的询问，又拎出这个理由搪塞着，直接将话题又转到正事上，“需要凌风去做什么吗？”

绝渡的眉宇蹙得更紧，好几秒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隔着一个屏幕毫无预兆忽然变了态度的奴隶。

凌风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屏幕上主人熟悉的脸庞，仿佛一个正乖巧等待主人指令的奴隶。

空气似乎都跟着这长达十几秒的沉默一同凝滞了。

最后，绝渡一声也没吭，直接挂掉了视频通话。

随着屏幕暗下去，主人的脸庞消失在视线里，凌风盯着手机屏幕，露出了怔然的表情。随即，少有的懊悔浮现在他精致的五官间。

他刚刚在干什么？朝着自己的主人甩脸色？

他靠在椅背上往后仰着脑袋，仿佛想把心中堵着的那股气倾倒出来般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睁着那双幽黑的眸子盯着天花板，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脖颈上套着的项圈，心脏堵得发紧。

在万俟旭多次干扰BOSS时，BOSS已经派了肖即在暗中盯着他的行动。

我以为BOSS有告诉您。

阿古方才的这几句话，听起来稀疏平常毫无问题，却在那一刻不知道触碰到了他的那一根神经，这段时间以来被他压在心底习惯性忽视的情绪骤然间失控地涌了上来。

他总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是在事态扩大后才被迫加入，被动地了解信息，被动地进行防御。

他的主人做什么事，都从没有打算在一开始就告诉他。甚至事后也不打算告诉他。

或许他没有想隐瞒他，但也没打算主动跟他说。

除非事情发生了，除非有其他人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说出来了，或者……他需要用到他了。

但仔细去想，这又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是主人。

他是奴隶。

接受主人的命令去做主人希望做的事情，不去探知所有主人没有主动告知他的信息，分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正因为觉得这是主奴间理所当然的相处模式，所以一直以来，他心里即使隐隐地不舒服，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

万俟家和白家这两个与他息息相关的家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向他的主人发难，几人间的来回博弈和交谈，他还要在事发后从别人口中得知。

如果孙尾今天没有好奇问出那个问题，阿古没有提起这个事，他可能对此会一直毫不知情。

可主角明明是他。以他为利益核心的交易、谈判，却都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进行着。

他忽然开始介意了。

不只对这件事，还有以前，每一件类似的事。

在发现自己对主人抱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并想要回应绝渡口中的“喜欢”后，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贪婪的欲望又开始破土发芽。

他刚刚竟然开始生出希望能掌握绝渡的一切动向和行动意图的想法。

凌风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所以我就说，奴隶不该爱上主人。”

他轻声喃喃着，声音极轻，刚刚出口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隔天一早，收拾好情绪的凌风醒来便火速给绝渡发了一条语气诚恳的认错信息。

然而，自那天之后，绝渡再也没有回复过凌风任何信息。包括凌风每天一如既往的汇报和每天一条的认错短信，都收不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