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撕裂虫母的身体,躺进虫母的子宫,模仿妊娠的过程从产道里爬出来他也毕竟不是这只虫母的孩子。
他无法属于这里。
尖刀的预想是正确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成了涅兰加的族群的奴隶。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他顶上,休息的时间他却最短。他吃的是所有虫享用后剩的残羹冷炙,珍贵的水源更是轮不到他,只能在觅食的过程中偷偷吮吸一点植物伤口处的汁液。
他是力畜、是贱奴,总之不是能与任何一只其他虫族相称的族伴。
顽劣的双子不惮于用他作为他们嬉耍的道具,在之前这个道具通常是利齿。双子要求他在沙漠上飞翔,他们则会在后面竞相追逐。这是一种残酷的狩猎游戏,要是追上了,燃烧和永昼会争抢猎物一样撕扯他的身体,直到他挣扎出来再度逃跑;要是不让他们追上,在他回巢穴的时候就会被堵在角落给一顿好果子吃。
这种游戏的开始往往没有预兆,只要燃烧和永昼中的一个起了兴致,另一个也会加入。而且总是发生在尖刀觅食途中,打断他的工作。要是尖刀回巢时没带回分量足够的食物,又会被黑猎隼教训。
尖刀没有办法。过长的休眠早已注定他是一只虚弱又短寿的虫族。他无力反抗也没有资格反抗,他知道反抗只会导致更加狠厉的虐待甚至群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工作。努力地工作,为虫母工作。
而在这过程中,他发掘出了自己种植的天赋。
涅兰加惊奇地发现尖刀竟然会种植。他带回一些真菌的残块,在洞穴里将它们培养成了成熟的菌菇,长势还比野生的好。涅兰加捻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味道很淡,口感就像黄油。
“好厉害。”涅兰加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
尖刀匍匐着爬到他脚边。这只外族雄虫正在学习拟态,学得辛辛苦苦成效却不大,幻化出的人形不伦不类,两边眼睛都不大对称,而且没留意到自己缺少了耳朵。
“您……我……”尖刀的下颚都摩擦到了地面,从后颈到脸庞红了一片,【我的荣幸,涅兰加。】
没过多久尖刀就把真菌和一些类似仙人掌的植物种遍了空置的巢穴,初来的雨季恰好提供了少量的雨水。满巢穴撒欢的幼虫的脚步都因为作物的障碍而磕磕绊绊。尖刀像是勤劳的工虫,勤勤恳恳地切割、种植、照料,前肢和颚都变得黏糊糊的。
功劳却没有带来友善,而是带来了变本加厉的敌视。
恼怒于尖刀的功绩,双子和利齿联手把尖刀摁在外头打了一顿,眼珠都爆出来了,在他们看来这个外来者就该安安分分的,怎么能做出事情在母亲面前邀欢涅兰加并没有注意到这场有些过度的凌辱。
尖刀伤痕累累,流着血回到巢穴时,学习种植无果的黑猎隼叫住了他。
“你出去一趟什么都没有带回来?”黑色羽翼的雄虫用不悦、冰冷的口气说,“你哪来的脸?”
尖刀不得不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出去觅食。而这只是尖刀的日常。
他逐渐习惯了自己的底层地位,条件反射地对所有族群成员摆出无条件臣服的姿态。最弱的幼虫也能大摇大摆地装作无意的样子从他头上踩过去,踩完了还翘一翘尾巴。
但尖刀并没有抱怨什么。对他来说,即使如此,这样的生活仍然比孤苦伶仃,颠沛流离的日子要幸福。至少他还身处在虫群之中,能望见虫母的身影,闻见虫母的气味,而涅兰加偶尔会对他做出亲昵温柔的行为,给他渺茫又虚幻的企盼与快乐。
涅兰加好像是在乎着我的。尖刀这么想。
涅兰加的确对尖刀相当满意,这个编外成员为族群带来的好处超出了他的想象,为此他不介意将尖刀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柔情似水地抚摸他光滑的翅膀。双子和利齿因此又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