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凑上去贴了贴涅兰加的脸,水光盈盈的眼睛充满清澈的孺慕与毫无保留的爱意,“彗星爱你,妈妈。”
成虫们都讨厌看到这种场景,但他们不屑于为难一只幼虫。黑猎隼是其中厌恶得最深的一个。他也希望在涅兰加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发现那样温柔的情感。尽管他相信妈妈爱他,而他幼年时也曾沐浴那样的温柔。但黑猎隼总是感觉,自己离妈妈越来越远了。
黑猎隼有个秘密。在来到这颗星球的那晚,趁迷瘴去喝水时,他在困得迷迷糊糊的涅兰加耳边问:“妈妈,跃迁时你看见了什么?”
涅兰加蒙蒙胧胧地睁了下眼睛。
“暗红……深空。”他咕哝着,把黑猎隼揽进怀里,又闭上眼。
黑猎隼认为这是个有特定含义的称谓,并无故地相信其中暗藏着能真正让他取代迷瘴的秘密。也许涅兰加也不知道这个词语的内涵,黑猎隼想。但它对涅兰加一定意义重大。黑猎隼将之视为自己与母亲共同的秘密,这让他觉得和妈妈更亲密一些。
每当黑猎隼见到幼虫与涅兰加玩耍,都会心生怨恨。他不可能埋怨自己的成长,因为成长带来力量。他更不可能埋怨母亲。承担他的怨恨的只有那些不知好歹的幼虫,尤其是黏黏糊糊、感性到不像虫族的彗星。
看着彗星赖在涅兰加怀里,黑猎隼磨着牙齿,想起了自己极幼小时吞吃的同批幼虫。鲜嫩的肉质、腥甜的浆汁,口感肥美丰厚, 挣扎扭动时打在下巴上的力道都充满余味悠长、妙不可言的遐想。在他自己还是个幼虫的时候,天然就视同类犹如刍狗。
黑猎隼向来知道自己是虫群中的异种,犬厩里的豺狼。
他收敛了阴沉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融入厅堂后的阴影。
彗星被杀害了。
第17章 | 驱逐黑羊
彗星死了。
他的尸体被发现在通往人类城镇的路上,血肉已经被吃空,皮囊是破碎的,渗进泥土的血洇开深黑的湿迹,在他生前最后的挣扎时拖出长长的一条暗痕。他的眼睛没能从拟态转换过来,像一对蒙上尘灰的玻璃球,凝滞地向着天空。
利齿和尖刀逮捕黑猎隼时,他们打了一架。黑猎隼力量比不上利齿、速度比不上尖刀,但还是进行了激烈的反抗,直到利齿把他的手臂反关节折到背后。
黑猎隼扭着头,从齿缝间发出声音:“你知道这没有用,对吧?”
利齿咧了咧嘴,哼了一声。尖刀走上前,也抓住黑猎隼的手腕。
“对不起。”尖刀低声说,“但这是涅兰加的命令,我不得不……”
黑猎隼被利齿和尖刀拽着胳臂拖进别墅,押在涅兰加跟前。黑猎隼本来还在试图挣扎,宽大的双翼像撞上捕鸟网的鸟儿一样扑腾,但一看见地上被工虫运回来的那堆幼虫残骸,便忽地不动了。
“黑猎隼会吃幼虫。”燃烧以得意洋洋的姿态宣告说,“他以前就吃。那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要不是当时人类突袭,我早就抓住他了。”
“那是听说的。”永昼反驳他,“我们没有亲眼见过”
“彗星的血里有残留的毒。”迷瘴用格外悦耳的声音说,“是你的毒。黑猎隼。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黑猎隼被压着跪在地上,仰起头注视涅兰加。虫母整个蜷缩着,蜷缩在迷瘴怀里,脸死死埋在他胸口,浑身颤抖。彗星是最年幼的幼虫之一,是族群的高阶一员,是涅兰加宝贝着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