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文依稀听懂了几个字儿, 好像在说吃饭的事。

这时代,一般人家里过得都还是很清贫。

别说吃肉了,就是吃饱饭,对于有些家庭来说都难, 城市里过得差的那些人家,比农村人还不如。

杨三淑夫家姓赵,她男人赵山是早些年转业安排进的城,后来杨三淑也带着孩子们来到了城里,乡下的公婆见状,把地丢下也跟了来,美其名曰是过来帮他们带孩子,其实就是见不得儿媳妇进城享福,他们却要在农村修补地球。

赵家孩子多,本来负担就够重,光养这群孩子都困难,后来又多了两张嘴,压力就更大了。

尽管这几年工作比以前好找,杨三淑也找了个扫大街的工作,但靠着两个人的工资,依旧养不活一大家子。

她公公婆婆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杨三淑也明白。

但丈夫愚孝,不能把父母丢在乡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没有哪个女人会因为要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跟丈夫离婚,便是冯燕文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徐家骗了她好多年,这才闹掰的。

前头那么多年,薛老太这么刻薄,也没把冯燕文逼走。

但昨晚上的事情,实在是把杨三淑的火气弄上来了。

徐梦走了以后,孩子们可高兴坏了。

以往隔壁家时不时吃好吃的,他们家孩子虽然嘴馋,但不至于跑到隔壁家去要,昨天闹了那么一场,她心里本来挺郁闷的,晚饭就没做多少,结果徐梦送来了那么一碗吃的,可把孩子们给馋的,一双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碗里。

杨三淑不高兴是假的,她还洗了点土豆,准备吃完里面的继续煮一点儿。

结果到吃的时候,陈阿婆不让了。

“大山没回来,等他回来了一起吃。”陈阿婆说。

三个孩子巴巴瞧着,愣是没给动筷子。

“当爹的都没吃上,哪有当儿子的先吃的。”当时赵三斤也拉下了脸教训孩子们。

几个孩子早就馋的不行了,从徐梦送了那一碗东西开始,赵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厨房。

杨三淑就说:“赵山在外面应酬,会缺这么一口吃的?”

陈婆子就指着杨三淑的鼻子骂她。

杨三淑愤愤的,倒不是为自己不平,而是看着家里的孩子可怜,但最后也没吃成

这要是留着东西,等着赵山回来,一家人吃也就罢了。

结果早上起来,杨三淑就看见灶台上空空如也的盆,她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再翻箱倒柜去看,那盆火锅竟然连底儿都没了。

一问追下,原来都是被那倆老货给吃了。

满满一大盆带着油,连汤底都没剩一点儿下来,本来留着汤底还能煮一锅,结果老太太心疼汤里面的油,跟老头两人一人一口的喝了个干净。

赵三斤本来就是风烛残年的身体,一天到晚离不得烟酒,到城里这几年好日子过着,吃的多动的少,去医院检查过了也开了药,都是要就着白酒下咽,香烟一天得要两包,自从进城以后,这老头子是不抽自己地里产的烟丝了,要学城里的工人抽卷烟。

锅底太辣呛到了嗓子,老头半夜就开始咳嗽,咳的是连肺都要出来了。

孩子早上起来看到盆子都空了,当时就哭出声来,家里一早上鸡飞狗跳。

杨三淑心里又憋屈又难受,既觉得委屈了自己,又觉得委屈了孩子,又气愤这一家子人心思独,连儿孙都不顾。

这对公婆,年轻的时候敞开了,可是一顿能吃十几斤猪肉的货色,干掉这么一小盆菜,对人家来说都不够塞牙缝。

她气的骂了一早上。

“说什么要留给儿子,结果还不是自己吃了。”

想想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