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云城后,蓝玫带他来祭拜过一次父亲。
那一次临走前,玫姐让他一个人和父亲待一会儿,她在远处等他。
他当时跟父亲说,他会好好照顾玫姐。
父亲是他和玫姐之间唯一的联系,如果没有他,他们就会是陌生人。
而如果有了他,他们就是家人。
碎发下的目光不看那墓碑,眼睫低敛。双膝跪在冷硬的水泥地,地上的缝隙里有暗青色潮湿的苔藓,少年的脊背绷得挺直。
就这样沉默良久。
……
“爸。”
“如果你要跟我算账,等我死了之后吧。”
“随你怎么处置。”
抬头看向石碑,相片里的男人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前方,视线凝固。
骆嘉年苦涩地轻扯一下嘴角。
61她不要他了
61她不要他了
骆嘉年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命运的残酷和捉弄,是妈妈去世的时候。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放学后其他同学约着去球场游戏厅,他赶忙去菜场买好了之后几天的菜,提着几个袋子,背着书包匆匆回家。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听到那个唤他的温柔又带点沙哑的声音。
踏进家门那一刻,他仿佛就感受到了什么。
寂静的屋子让他打了一个寒噤。
扔下手里的菜,慌忙地跑向卧室。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手会变得那么冷,冷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几次手术掏空了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也掏空了她的身体。
手背上的青淤灰败地深深烙在苍白干枯的皮肤上。
被疾病长期折磨的女人变得消瘦,那双始终带着包容和亲昵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离开了。
他的眼泪从没像那天一样,无穷无尽地流出,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从那天起,他就没有家了。
后来她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家人。
他怀着见不得人的心思,点头说愿意。他明知道,她将他当成亲人。
原本就是欺骗,他不配做她的家人,家人之间的坦诚和信任,她给过他,但他没有做到。
当那句无耻冲动的话说出口,在等候宣判的几秒钟里,骆嘉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释然。
他再也不用伪装成她的继子了。
不用再被她当作是一个孩子。
不用云淡风轻地看别的男人在她身边来去,装作是可笑无知的堂弟。
尽管他知道,说出那句话后,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但他心里悬着的那块巨石,总算被他亲手推下悬崖,化为齑粉。
恍然间他已经置身荆棘丛生的阴森小径,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退路。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本想等他有足够的底气时再踏出那条界限,但未知的事物永远比计划更先一步,
“这世界上没什么是一定会发生的,意外和变故多得是,以后你就明白了……”
玫姐说的是对的。
在暗沉阴郁的山顶上,她对他执迷于天气预报感到好笑。
骆嘉年足够聪明,也足够有耐心。
他向来是个认真的人。
他一定要看到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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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除夕,没有说笑,没有祝福。
没有看烟花,也没有长寿面。
在外面漫天烟花,团圆热闹的时候,屋内是碗筷轻碰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