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开得更好看……也更珍贵的，”吐气吐得艰难，声音虚软得像是吐出口就会散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野地里长出来的……不好看，还命贱。”

话里竟然还有逻辑，没有颠三倒四，茫然错乱。

席殊看着她，用她问的方式答道：“这跟我想给她浇浇水，除除草，没有关系。”

“明明有那么、那么多。”

“但她们都不是招秀。”

她呆呆愣愣的，还在掉眼泪：“你就喜欢、这样的？”

“对。”

“那你眼光不好。”

她摇摇头：“你眼光不好。”

又说：“你们的眼光……都不好。”

自顾自哭了一会儿，又开始叫：“席殊！席殊！”

“我难受……呜呜，好痛啊……”

席殊都说不出来，清醒的招秀与不清醒的招秀，到底哪个更好应付，但是哭得断断续续又胡搅蛮缠的招秀，显然叫他有些凌乱。

阴气剥离的胀痛感一直绵密延续，但又没有强烈到叫她意识彻底崩溃的地步，以至于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变着法子哭了许久。

到后来终于睡去时，天都亮了。

他起身扯过自己的外袍，把人连头带脚裹起来，抱着出了门。

她的衣物早就散落一地，没法穿戴，床榻上下乱得一塌糊涂，也亏得她没见到。

俩姐妹硬着头皮候在廊下，见到席殊横抱着人出来时，头都不敢抬。

昨晚上案几被摔下来的动静极大，但谁都没敢过去看什么热闹，云台主与席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已经是有目可睹的事……虽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也不是什么可以八卦的事，在小雨跟阿霖这个层次，也接触不到东域那些复杂的纠葛，否则这会儿远不会这么淡定。

“去收拾干净。”席殊吩咐，“送水过来。”

小雨帮招秀擦洗完，重新换好衣服盖好被子时，席殊的药方也改完了。

有些药材在西州实在难寻，即便是密瓶轩，也没有那么多渠道快速送过来，他就只能就地制宜，更换当地的土药。

阿霖进来说青衣卫求见时，他头也不抬：“等着。”

第374章 | 0374 心烦

招秀一觉睡过了整个白天。

醒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天光都将闭合。

屋中显得很暗沉，阿霖守在床榻边，见她醒来，才起身点燃油灯。

招秀的脑子也像是光线般昏暗，亮起的灯光并没有叫她的思维更清晰一些，反而叫浮浮沉沉的记忆错杂在一起，像掺和在一起的光影般，变得更为混沌。

她是在饮完药之后，才逐渐恢复清醒的。

阿霖出门喊了一嗓子，没多久小雨端上来两碗药，她拿起就喝，已经习惯把药当饭吃但当药液入口，她就意识到口中并不是习惯的苦涩神情就有些微妙的变化。

忽略药方本来就不苦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如说某人在配药的时候特意讲究了一下口感。

这都能做到？

这个答案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时候，就像是放开了某种限制，以至于更多的记忆越过堤坝口，洋洋洒洒铺陈满她整个脑袋。

她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砸得有些木然。

整个人先是僵硬，然后由于被巨大的羞耻吞没，以至于骨骼都像是失力一样，差点撑不起身体。

她拒绝承认那个絮絮叨叨颠来倒去谈论“他为什么喜欢她”的人是自己她纯纯脑抽了吗但又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当做没发生过。

在后半程叫她完全难以正视的失智之举面前，前面那些可以叫人面红耳赤的肢体接触，反倒只是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