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盯着阿霖哆哆嗦嗦往她腰腹上糊药的动作,眉毛微微皱着,似乎有种挑剔的意味。

觉察到招秀的目光之后,席殊眼皮一掀,正对上她的视线。

萧疏眉眼还是往昔的平和,举手投足都是一应的从容雅致,从来都不因环境的变动而有所更改,自己就能站成一幕独立的风景。

席殊很快收回视线,忍耐在他身上也总是显得很奢侈,他直接转向刚收拾完被褥、重新端着热水进来的小雨:“你来。”

阿霖手一抖,倒无多少难堪的感觉,反倒很有如释重负的轻快感,立刻欠身后退,让出位置。

小雨倒是愣了愣,看了阿霖一眼,跟妹妹闪烁的眼睛撞上,无奈放下水盆,先给自己用了她洗完手,一边用帕子擦干,一边小声跟妹妹说:“你去把被褥洗了。”

“好哦。”阿霖松了口气。

换小雨来上药,手稳了很多。

运过针的皮肉泛红,摸上去有微微的肿块。

她指腹用力,均匀把药膏抹开,然后重新净了手,扯开干净的白布绑带,探手进她的腰下把她躯体轻轻抬起,用白布绑好。

下意识拿起薄衫要给她穿上,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看向一边的人。

席殊开口:“出去吧。”

小雨应声,将薄衫虚虚盖到她身上,便起身端着水盆告退。

招秀目光一直到她合门,立刻收回,急急扫向席殊:“蓝祈怎样了?”

席殊没有直接回答,他重新在榻沿上摊开一块白布,慢条斯理从药箱里拣起一个竹筒,拆开封口,倒出银针。

招秀心切着大巫,但眼睛注意到那些针,莫名又觉得后颈发凉。

他将一枚枚的针在炭盆上烤过,瞥她一眼:“能起来?”

招秀犹豫了一下,手撑在榻上,不太能使得上力,侧身靠了靠,把力偏向一边,才勉强坐起身来。

“转过去。”

弯着腰,慢慢挪动,上了药的腰腹火辣辣的疼,尝试了几次都转不动下身。

席殊看她一眼,索性自己换了个位置。

站到她身后。

他把她头发拢起来,披到她肩前。

过分失却生气的身躯,青丝都绵绵软软失了光泽。

那微凉的手指顺着嵴椎摸了一遍,又在肩胛上按了几下,大概是在摸寻她嵴背上的穴位与脉络。

“蓝、祈!”招秀实在按捺不住,已经开始咬牙,“有那么不能答吗?”

“能答,”席殊慢慢道,“但是逗你很有意思。”

她都懵了片刻,才理解这句话的意识。

然后清晰感觉到自己脑袋里有弦崩断的动静。

因为情绪过分上涨,血液直冲脑子,一时之间反倒说不出话来。

背后的人停顿,忽然揽手环到她身前,捏住她的脸,慢慢向上摩挲指尖。

他失笑:“哭了?”

招秀深深地吸气再吐气,即便弯着腰,都要以手按住床榻,免得彻底失力栽倒下去。

他拿手背抹了抹她的脸,把泪抹去:“就那么喜欢他?”

方才那般恼怒都要忍住不落泪,这会儿只是逗了一下就哭成这样?

招秀想要点头却又止住,她按捺了一下呼吸,自己就平息了怒火,只是没力气抹眼泪,就垂着眼睛试图让泪水自己掉完。

席殊对她的小动作了如指掌:“又怎么了?”

“……我是喜欢,”她咬着牙,“可你不反思一下自己太过分吗?”

席殊道:“你确定因为我过分你才哭的?”

招秀沉默了一会儿。

这锅其实甩不到他头上。

“是我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