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该是“持盈”本来有的锋锐,可它们偏偏就是自持盈剑上掉落即便只是庞大事物上掉落的碎屑,都有着极为可怖的存在感。

微小却又密集,寒意森森杵在彼方,竟将这个干涸的湖化作一幕无形的剑的湖泊。

“不争”之争,逆天而为。

一道裂隙都恐有殒道之险。

可那仅仅只有……一道裂隙吗?

底下每一块碎屑,都曾是持盈剑上完整的一部分,都曾磋磨过他的心胸,曾凝合成他的道韵!

招秀知道解东流的道出了很大的问题,猜到越是顶尖的道者,但凡陷入道途之变总会有更大的磋磨,可即便她已经晋级先天,即便踏出了武与道界限的一步,解东流站立的高度,依然需要她抬头仰望、费神揣测。

招秀闭上眼睛,又一次竭力缓和胸腔中鼓胀的酸楚,这才能缓慢退后。

木屋里除了简单的家居摆设之外什么都没有,并没有多少生活痕迹,想来过去解东流搬了这木屋在此,也就是要一个遮风避雨的所在而已。

她在屋中孤零零立了片刻,掐了只信使去新河,让戊一寄些笔墨来。

挡在眼前的事务纷繁错杂,但真要一一排列开,又发现并没有那等紧张。

沙野死地已成定局,墨黎在里面,应当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丹秋山有了方向与牵引,又有个简锐意坐镇,目前也不存在太糟糕的状况,否则不会安安静静到现在。

招秀身在奉罗山几日,没有见到一只信使,这本身已经是一个足够清晰的信号当下既无要事需她定夺,而且小颖之事又已经为人所知。

没人想在这时候打扰她。

就是戊一,也只是确认她还活着之后,就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给她自我调整的空间。

有些痛,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缓释。

很快拿到了纸笔。

招秀研墨写信……要寄往天元山何师处,不能草草,口信显得轻浮,书面庄重一些。

她不可否认,潜意识或许真是认定了解东流必死无疑,才能交托那般信任这跟表里皆被扒光有什么区别记忆、情感、过往,什么雷区他都碰了,还是她主动打开的门,换她要是依凭清醒的意志做判断,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接受他真的去死。

尊主不见得非要杀人,他都能容一个与“紫微大帝”牵扯上关系的仁道,又何况一条多年前大麒山的漏网之鱼。

紫微断命,天柱有恙,邙山的秩序都将崩塌,郁境不重新洗牌,都已经是灭世之况,此般局面之前,陈年旧事哪里还有什么分量,但架不住解东流非要一个“说法”。

他要不死不休,尊主就不可能留手。

招秀不可能劳烦何师帮他捞人,但……

她总要挣扎一下。

寄出这封信,她又往云台处去了几只信使,硬支着身体又给戊一去信,作了一些安排。

搁下笔,胸口还是闷得透不过气。

身体没病没伤。

先天之体,通透无瑕,复明的眼睛都清晰到不得了,灵台的毛病需要好好梳理,却也不至于影响到她健康状况。

但她还是有强烈的窒息感。

招秀在原地坐了片刻,抬手一招,逆旅出鞘,一抹泓光霎时悬在面前。

她在明晃如镜的剑身看到自己噙着泪的眼睛。

愣了愣。

……喜欢?

并不是。

她不见得区分不清感情。

可是有些人,占据了一些特殊的身份位置,予了她一些特殊的赠予,便也有了一些特殊的分量。

她这一路走来,得到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