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黎看她的样子就像是某种濒临碎裂的瓷器,碰一碰都恐要散落一地。
无端的也跟着慌张不安起来。
“没失败!你别怕!”他握着她的手,只以为她的异常在于恐慌失败,“还没有输……”
她混乱的意识要过了好一会儿才辨别清楚他的话。
她仓皇地转过头。
无形的界障已经随着天灾的消退散布此间,仅仅还是处于对一切生灵驱逐与排斥的状态,天地间的失序还未到走入埋葬一切、吞噬一切的进程,即便扼住咽喉般的压力已经无处不在,他们还有短暂喘息的空间。
招秀也不知道在她失控收刀之后,被拦截的暴雨决堤而下,沙野还有多少人活下来,但她模糊感知到地下的阵图确实好像没有崩溃。
天地之间那淡淡的幽光,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四下飘飞又凝聚。
她的感知完全无法辨别这东西的本质,不知道这是沙野残余的灵性,还是说仅仅只是地域死亡所生成的某种特定事物。
她看不到,萦回身侧的真气并不能完全代替眼睛,去扩展视野叫她窥到遥远天边的景象。
墨黎紧紧搂着她,片刻后,安抚般低声诉说:“通道,固化了。”
他似乎也有些震惊,语气有微妙的不确定:“这个地界……那些光,好像,变成了绳索?”
“是沙野自身在拉浮岛?”
幽光弥散如萤火,在灰暗苍凉的天地间更加鲜明,渺茫的幽光在四面八方升腾而起,便牵连成一张网,罩在了那银河般的通道之上。
在地域死亡的特定时刻,没有天灾干预,也没有地裂侵扰,而整个沙野倾尽最后的力量予以助益,叫那条牵连着丹秋山的斑驳通道瞬间凝实。
就像是土地在咽尽最后一口气之前,给了多年前曾割舍离开的那一小块土地一些怜悯。
这不可思议的场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墨黎仰头看着,很快作出判断:“浮岛肯定能被拉回来,这条绳索,是沙野给的你们该担忧的是靠岸之后怎么办……毕竟那座岛的方向被固定在了海岸线上,它有很大可能会直接撞击新形成的死地……”
絮絮叨叨的话,如往常一般,有些琐碎的话痨,他喜欢与她说话,喜欢听她的回应,但此时此刻,急促的语速,转移话题的角度……极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在掩饰什么。
招秀的思维迟钝,对于情绪的感知却异常敏锐。
就像此时此刻她感知自己明明该高兴,明明该松口气,可为什么,她会这么痛?連載缒薪請連细羣⑧伍肆⒍六?6駟〇
难以言喻的剧痛袭中了她的全身,说不出由来,道不明因果,何其擅长忍痛的人,此刻整个人却痛到控制不住落泪。
她满脸都是眼泪。
右手的五指几乎掐进墨黎的肉里,自己的声音颤抖个不停,却在说:“你的声音……为什么在颤抖?”
“墨黎,”她哭着说,“你在怕什么?”
墨黎的身体僵硬如铁,片刻之后才有所动弹,他的手贴着她的脸,然后按在她的脸颊上。
并非想擦拭那些泪水,只像是以互相贴近的血肉,给她一点温度作支撑。
他仍没开口,要等她的眼泪簌簌流下去,把他的手掌都将要打湿时,才慢慢低头,凑近她的额,把她整个人都紧紧抱在怀里。
“我听到死地在唱歌。”
墨黎与死地有着天然的共鸣。
当沙野濒死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听到那些模糊的尖叫、哀嚎、哭喊,能感知到那些积蓄在这片土地上的痛苦、怨艾与诅咒。
可当沙野真正死去之后,他耳边的幻听竟然变化了模样。
那是连他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