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能看到燃烧的火焰，看到鲸脂的烟雾中、大鱼的虚影在空中自由地摆尾摇曳，看到天威仍在云层间凝聚，只是雷电暴雨并未落下。

招秀又有那种仿佛“如有神助”的感觉了。

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还是说，沙野本身也想要他们成功？

她头一次用鲸脂构筑幻境，还是现学的术法，现在又几乎是磕磕绊绊地牵连篝火堆所排列的阵势，当然犯了不少错但错误被莫名其妙地修正了鬼使神差一般，似乎就有某种奇妙的力量在萦回，叫一切的偏误都导向正确的位置。

于是因为祭祀而具现化的灵性联结成环，就此撑住了这一方脆弱的天地。

雨没有再下，裂没有再开，所有人有了喘息的余地，等待通道相连的两端彼此靠近。

可招秀并没有丝毫放松。

她忽然开口：“如果鲸脂烧完之前，丹秋山还没有靠岸，会不会有反噬？”

墨黎想了想，慢慢道：“你要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的，濒死前的反抗总是最激烈的。”

极致的幻境勾引起大地本身的记忆，短暂地迷惑了规则，但这一种平衡到底会被打破。

饮鸩止渴到后来都会被毒死。

当然招秀觉得，简锐意可能也没指望着这边真能扛得住，这边能把大阵建起来、还能拖住沙野崩溃死亡的时间，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他应该还有什么后手能确保把山岛拉到岸边，计划是他做的，他比谁都要算得更清楚。

但她天性就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仍在想着自己可以做什么。

“转头，再去看看通道。”她说。

一旦火焰燃完，天灾重降，为了维护通道的稳定，那些人再要保证节点联结，那就真是得赌命了。

墨黎无比顺从：“好哦。”

……

北漠，梵清山

有人也立在火里。

业火红莲，如山如海。

白发的剑者拎着“千寻”剑，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我要走了。”他说。

“因为新的死地要诞生了？”黑衣的法师开口。

“不是。”姬胜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剑，平静地说，“是我必须要去做一件事。”

第319章 | 0319 善伽

他把什么东西封在了那界障的后面？

乍一眼对视上，姬胜雪都不免心悸。

“你的眼睛……”他沉吟片刻，“何解？”

“代价。”善伽答道。

他并未多加解释，依然合十着双手，仰头看了眼头顶。

死地与最初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混沌肮脏的气息一扫而空，即使依然显得蒙昧昏暗，也未有那种强烈的侵蚀感。

善伽抬腿，往前走了几步，挥了挥衣袖，似乎在扫落什么。

他的气息沉稳又厚重，仿佛这死地的一切分量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举手投足却极为轻盈，充满了步步生莲之感。

他脚下或许还真踩着“莲花”，只是姬胜雪看不到。

之前墨黎说了善伽与死地产生共鸣，他以身为炉，引渡死气，试图消去死地因果，解除残魂束缚大无畏的牺牲本身，就得付出大代价红莲业火缠身，对他加诸的影响，远非他人能尽知。

“施主，请。”黑衣的僧人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过走近了几步，就仿佛穿越数重界障，姬胜雪再看眼前之人，忽然就震惊起来。

“你突破了？！”

这气息不对！

姬胜雪拧着眉又多看了一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善伽真破了心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