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掌握的在别人容忍线上反复横跳的本事实在炉火纯青,他对招秀的情绪了如指掌,真要把人惹火之前,又果断停下,乖乖摆出了新河来的几份书信。
戊一的信使他都用她信标接下来,还给她老老实实一封一封排列好,完全没有自己拆开看看的想法。
恰是因为他没读信,新河镇才迟迟没得到回应。
招秀不能视物,看不了信,最后只能把怒火按捺下来,听他读信。
其他都是常规情报,但小颖说要进沙野来,她就坐不住了。
吩咐了写信的笔墨虽说眼睛看不了,但是运笔却不成问题,拜年少时海量抄写经书的经验所赐,她盲写也能端端正正。
总归觉得眼睛出问题还没那么糟糕,结果刚找回一点信心,放笔时没估摸好笔洗的位置,溅出水来污了写好的信纸。
墨黎看她面无表情在那坐了许久,不知不觉开始心慌,撩猫逗狗的手欠劲都消退得不剩多少,默默蹭过来,取过新的纸给她誊抄了一份,顺手帮她捏成信使。
招秀无话可说。
只能竭力缓和心情。
她已经看出来了,不适应这种状态她什么都干不了,所幸已经找到解东流,丹秋山的问题也没有紧张到迫在眉睫,她还有时间去调整。
……
简锐意落在丹秋山的时候,海上阴云密布,风卷浪涛拍打如鸣跋,但能见度并不低。
信使最后一点灵光在他指尖湮灭,对于他来说,但凡有信使,要循着信使追踪到其来处是很简单的事。
就是这海上的风暴远超一般的天灾,没有元气存在的地域,对于先天来说也是一种险境,即使他的神识凝练程度比招秀强得多,要穿越风暴找到准确的地点也颇耗费了一点心力。
甫一踏上这座岛,他就感受到了术道晦涩而又奇妙的韵律。
这叫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招秀一定要他过来亲眼看看这个所在仅是外层就已有这样的构架,实在不可思议。
他没急着进入丹秋山界障之中,他首先到海下看了眼招秀提到的“悬浮坪”。
看不懂。
整个岛屿都是一座巨大的法阵的一部分,或者说这座岛屿已经被炼化成了某个统一的整体,里外上下浑然一体,并非可以切分开单一解构。
换种说法,将它视为一个巨型法器并不为过!
就算简锐意没法用自己已有的能力去解析眼前所见,他也不知不觉看了许久。
东海派确实是个被埋没的道门。
或许这也跟它素来低调、僻居一隅有莫大关系沙野已经持续了上百年的衰退期,属于一个早已被判定的准死地,海域又是郁境道门不愿踏足的禁区东海派在术道有不为人所知的底蕴,也情有可原。
最后他撇撇衣摆,散去身上几乎凝结不化的水汽,走进界障。
这方屏障并不隔绝外来者。
前脚他刚迈进去,后脚他就愣在原地。
他眼中的世界跟招秀眼中的完全不同。
以至于仅是这么一眼,头顶天象系统所带来的可怕冲击力就俘获了他的思维。
他在界障边停留了很长时间,属于窥探与解析的本能占据了他脑子,突如其来的信息量与超越认知的奥秘,叫他很长时间没法动弹。
终于叫他回神的理由是莫名的危机感。
那由虚转为凝实的眸光如电般射向一边,见到人的头一眼,简锐意就下意识在他身上找小颖的影子。
这人居然与小颖是亲兄妹!
这本就是件奇怪的事吧?
过分锐利的眸光,在不带情绪的时候也显得富有攻击性,光是站着不动,都有种挑衅般的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