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学!’承月恼她不识好意,又拗不过她的想法,只是凶巴巴地说,‘等我学成了天下第一剑,你就靠我保护吧!’

‘好哦。’

那是一段多么无忧无虑、繁花烂漫的岁月啊,回忆一下都好像有数不尽的花在盛放。

美得叫她几乎忘记压在身上的血海深仇。

招秀继续往上攀爬,看到了另一个人。

早年的简锐意脾气更坏,有着近乎于苍白凌厉的俊美,眉眼间惯常是锋利与嘲讽:‘你凭什么叫我服你?’

‘因为……我总是对的。’她轻轻地说。

他们一起构建了新的扶风楼……一起构建了东域新的版图。

或许,当年的尊主与紫微大帝是怎么走遍天下、敕令河山的,她与简锐意就是怎么走遍东域,怎么铺设干坤印、选址书院、构建新秩序的。

她悄悄地将自己的理想种在这片土地上,那个嘴巴很坏的男人口是心非地给它浇水施肥。

在这个人面前,她不用停下来,她知道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他都会在后面跟着。

无需解释,没有理由。

招秀慢慢往前走,道旁逐渐变得静寂无声。

没有虫嘶,没有鸟鸣,天底下只有一片月光静静地照在林泉间。

银发的南域巡狩站在那里,穿着深蓝色的罩衣,提着一盏水晶罩的小灯。

衣上的忍冬纹在浓夜中散发着荧光,灯里的蓝光盈盈地落在苍茫的野地,清澈又幽深,静谧又悠远。

他凝视着她,眼神温柔而欢喜,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甚至没有说出一句:跟我回南疆吧。

舍不得为难她哪怕一分。

因为他怕,他一旦说出口,她会真的抛下一切,那些理想、那些血仇、那些牵挂,转身扑进他的怀里……他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蓝祈弯腰,将灯放在山道上,奢望这能为她的前路照亮片刻。

招秀在这截山道上停留了最长的时间,哭得满脸都是泪。

最后还是咬着牙重新向上走。

她看到立在孤崖上的身影。

氅衣道袍,乌发悬冠,垂手而立,孤高得像一只穿梭云间的鹤。

他的头顶旋着太极两仪,兜着漫天的虹光。

道家的洒脱出世在那人身上展露无遗,以至于他回眸看她时,视线都像是自上而下,穿越一整个俗世,才落到她身上。本炆甴Q?裙???三氿①叭??凌整梩

他说:‘青云有期,清风无限。’

她向往、敬佩,却还是坚定地回道:‘那不是我要的道。’泍纹由Q?羊??|?久1捌3忢o症里

她想要的道是什么呢?

招秀一步一步,继续攀爬。

幻象中,祭天台冉冉升起,山河化神而来,祭服高冠立在台上之人,煌煌耀耀,有着最鼎盛之时的绚烂无边。

他提着刀俯视她。

睥睨凡尘的眼睛,骄傲卓绝的风骨。

‘刀者,霸道也。’

她眼前又重现了那三刀的宏伟壮丽、气壮河山,她何其歆羡,何其憧憬。

她甚至会因此涌现出微妙的迷惘来。

只是从震慑中走出,她并没有走向他的想法,到底还是在心中默默地说:‘那也不是我要的道……’

可她的道在哪儿呢?

招秀艰难地往上爬。

身披青衫、满身药香的人挑灯回眸,哗啦啦的竹影婆娑着倒映于窗,他的眉眼萧疏明净。

‘留下又有何妨,’席殊慢慢悠悠说道,‘我也想见见你口中那个世界。’

她的世界……她所向往所理想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