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站在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有她的选择。

解东流当初想要度她,不止一次予她说“清风无限”,但是招秀知道自己终究不过一凡流。

既掌天下权,又立武道顶,天底下到底也就只有一个尊主。

她的精力有限,她只能抓住一个。

招秀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博大浩瀚的画面,喃喃道:“多谢显诚君……馈赠。”

大山愿意把自己的记忆分享给她,理应是在回报她救山之举。

她确实也从记忆中窥到了不少真实。

至少当年的岳元朔与尊主的交情……显然很不错。

但同时也涌现出更多的困惑。

岳元朔居然是主动祭天的?

他会如此怨仇憎恶,又是因为什么变故?

尊主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万劫不复?

岳元朔唯恨季潮生,季潮生又做了什么?

招秀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忽然见到眼前的画面渐渐消散,重又变作那一个璀璨的星点,但另一边,又有一个亮光如画卷般展开。

还有?

漫山遍野的飞燕草入目,叫招秀猛然一震。

刚松缓的神经又绷紧。

蓝紫色的花朵泛着淡淡夜荧色,星光点点中有群燕齐飞,如此美丽的盛景却没有叫她流连,反而更加紧张。

这是玉壶山谷!

没错,玉壶山也在悬断山脉,山的记忆里有这里的画面,并不意外。

可是飞燕草在招秀这里,拥有特殊含义,那就是琼岛底下那场谋杀的罪魁祸首!

知道秦顾是岳元朔义弟的时候,她就隐约有些猜测,而当画面铺陈,她这种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她都不由自主悚然。

“玉壶飞燕”居然真的跟季潮生有关!

茅庐粗鄙构造倒是十分精巧,只是修建的人极没耐心,草草了事;显然只求遮风避雨,不求精致舒适。

有一道人正在檐下喝酒。

他盘着腿,一身蓝布道袍洗到发白,慵懒随意的姿态出落得十分不羁。

离他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剑托,紫檀奢华,托上有一明珠宝剑,熠熠生辉。

他举起酒坛,仰头喝了口酒。

酒入喉,眉目稍稍舒展,但很快又给蹙起来了。

颜容俊朗,清新风逸,他有一副得道高人般的从容姿仪若要比之,解东流都要显得孤峭冷傲。

“我帮不了你,”他说,“抱歉。”

屋前院落,杂草丛生,零星几片干瘪菜叶在杂草中苟延残喘……大概曾是块菜地,但在其主随心随意的侍弄中不幸没能保住。

唯一稍显干净的地方立着个女子。

罗衣轻裾,彩带环飞,满身都是仙灵之姿。

她抬头望着檐下人,同样蹙着眉,那点清愁在一番花容月貌中极为显眼。

“好。”她平静地接受了。

她一说好,檐下人反倒挺直了腰身:“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女子漠然不语。

道人捏紧手中酒坛:“你就不能求求我?”

“作恶之事,又非善行,”她说道,“不愿也罢,我另想它法。”

道人看着她,好长时间说不出来话。

“盈君,既知作恶,何必”他说到一半又停住,没办法说出口。

“我资质有限,不如你们,生来便是气运之主,得天独厚。”

“天命可欺。”她抬头望着青天,语声轻轻,清灵瞳眸却有明光熠熠,“若我可窥得大道风光,便就一刹,我也愿付出所有。”

道人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