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迎着君王微微疑惑的目光,姜清月朗然抬头,应道,“不错,儿臣就是想接管大理寺?”
“为何?”
“儿臣斗胆,想为天下人求一个公道。”
“好一个为天下人求公道!”
高座之上,皇帝竟是缓缓的笑了,一个官位而已,清月金枝玉叶,自然当得。
“只是你虽当得,却也该知晓能者居之的道理,如今淮初做的好好的,你何以把他挤下来?”
姜清月见父皇并未一口拒绝,于是不由得含了分跃跃欲试,“儿臣愿与他一较高低!”
午后回了姜府,姜淮初闻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夫人想做官,我退位让贤便是了,何以还要比试一番呢?岂不显得生疏?”
正说着,姜清月便从外间走了过来,许是心情不错,嘴角还擒着一抹笑,“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况且我也不想被人说是靠着父皇的缘故,倘若堂堂正正赢了你,才算是名正言顺!”
这几日,姜清月连日恶补律法相关的知识,每日熬至深夜。
不止她自己用心,还强逼着姜淮初也不敢不用心,唯恐被人说自己是胜之不武。
因此这夫妇两人每日都是各自捧一本书,一看便是一整天。
就连有时候叶玉婉来寻姜清月说话,十次有九次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啧舌,“这书再看下去,人可真要成呆头鹅了!”
姜清月愣愣的抬头,见得女子明媚活泼的容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而后脸色骤然焕发出了生气,嗓音也颇为惊喜,“你说,你阿兄要成亲了?”
“我的祖宗,你才听见呢!”叶玉婉无奈,刮了刮姜清月的鼻子,旋即笑道,“下月初三,阖府宴请,今日已经各家都下了帖子,只是你与我情分不同,我便亲自来走了这一趟。”
姜清月亦是一脸笑,心中着实高兴,连声道了恭贺。
两人闲聊一番,叶玉婉离开之后,姜清月却是忽然没了心思再看书。
她把月露喊进来,问,“林姑娘那边,现下如何了?”
月露略一思忖,却想起现下林姑娘那边似是长春姑姑在照料打点,便将这么回了话。
“长春姑姑.....”
姜清月似是有些疑惑,却也并未再多问,既然有宸贵妃的人照顾林栖若,自然便不需她再费心。
“你这些时日留心着,若是有可用的太医,随时来告知与我。林栖若那病固然需要好生照应,却不能缺了妙手仁心的太医,才能真正根治。”
姜清月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月露看在眼中,只觉感慨。
“夫人,有时候会连奴婢都觉得你委实善良了些,若是今日境况对换过来,焉知林姑娘会怎么对夫人呢!”
一番无意中的调侃,却是径直把姜清月说愣了。
林栖若会怎么对她?
几经陈年旧忆飘回,伴着徐风穿林打叶声,迎面打在她的头上脸上,泛起阵阵寒意。
她的脑中有了片刻的清明。
是啊,若是此事换成林栖若,又会如何待自己呢?
莫说是寻太医,送别院,甚至就连这一条性命,她可会留给自己么?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毕竟她本就并非没有被林栖若打败过,前世的种种犹在眼前,那场昏天黑地的狂欢,唯独她姜清月是被献祭的祭品。
那时候她绝望万分,跪在地上扯着女子的裙角苦苦哀求,却依旧扭转不了那场既定的乾坤。
那个笑颜明媚如花的女子,倚靠在她夫君怀中,眼中的得意却是无从掩盖,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无需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