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婆媳相处的融洽,姜淮初便也乐得糊涂,只做从前的恩怨皆已随风消散,不再存留于心间。

却未曾想,一旦遇上荆棘波折,那些埋藏在暗处的刺就会毫不留情显露,戳穿这般安宁祥和的表象。

姜淮初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紫宸殿中。

宸贵妃服了安神药,现下已沉沉睡去。

外头有姑子来报,询问林栖若之后的一应事宜。

长春姑姑下意识往内殿瞥了一眼,见得贵妃熟睡的容颜,微微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人人皆道贵妃娘娘宠冠六宫,风头无俩,可唯有她这个贵妃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晓这些年的风刀霜剑相逼。

贵妃一个二嫁身,还带了个儿子入宫,这些年受的指摘与闲言碎语不计其数。

莫说贵妃了,就连淮初殿下那般小小人儿也未能幸免。母子两人在宫中举步维艰,步步不敢行差踏错。

如今好不容易获琛殿下和淮初殿下都娶了妻,过上了两年安生日子,可好端端又冒出来一个年幼失散的小姐。

小姐便也罢了,本也是个可怜人,贵妃存了愧疚之心想弥补也是意料中事。

可偏偏小姐又是个不省心的,处处给贵妃惹麻烦,招祸端,就连陛下都因此不复从前那般宠爱贵妃了。

贵妃嘴上不说,可紫宸殿人人都看得出来,她心里是难过的。

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夫妇儿女情分折腾,换谁不难过?

“姑姑,您看是否要回禀贵妃娘娘一声?”

婆子小心翼翼的询问,拉回了长春姑姑的思绪。

百转千回之间,她下了决定,“不必惊扰贵妃了,就依照熙和公主的吩咐,把林姑娘送去京郊别院休养吧。倘若贵妃娘娘问起来,你们就说姑娘病情稳定,不必担心即可。”

婆子应声,退下了。

夜里。

姜清月先上了塌,更衣躺下,姜淮初动作慢些,轻轻脱了衣,躺在妻子身边。

他从后面环住她,脖颈埋在她颈窝,声音显得闷闷的,“清月,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清月不答,只闭眼假寐。

姜淮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喜欢栖若,不喜欢母妃,可是清月,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姜清月还以为姜淮初会说他母妃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让自己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谅宸贵妃。

她也打定了主意,若姜淮初真敢这么说,那么她第二日便回娘家去。

却未曾想,姜淮初竟会这么说。

她倒委实是有些意外了。

微微一愣后,旋即到底还是开了口,却是有些疑惑的问,“她们得到了什么惩罚呢?”

平心而论,姜清月素日是不会有如此冒昧之言的。

只是她实然有些疑惑,林栖若作恶多端,宸贵妃更是称得上一句草菅人命,这俩人做的每一桩每一件,她们俩究竟受到什么惩罚了?

许是姜清月的目光太直白,太露骨,太不加掩饰,姜淮初不由得有些难堪的别过了头。

半晌,他干巴巴说了一句,“栖若便不必说了,她夫离子散,现下人也傻了,总归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至于母妃.....”

“至于母妃.....”姜淮初咽了咽口水,在姜清月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苦涩。

母妃受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可偏偏却又无人能领会。

果不其然,姜清月言语擒了分淡淡讥讽,“母妃如何?”

天下所有人皆知宸贵妃专宠多年,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两人的气氛莫名就这么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