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略低，体型消瘦，却早早便有了胡茬，看上去倒委实像是个刻板的学究，千宁心中想道。

“公主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年纪不大，看上去却这么老？”那夫子一语便道破了千宁的心思。

千宁脸色不由得有些红，旋即强撑着面子，说道：“说你老又怎样，你这么多胡子，难道不老么？”

那夫子却也并未生气，反而是抚摸着自己略显茂盛的胡须，呵呵一笑，说道，“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年轻又如何？心里年轻又如何？这二者究其本质，又有何分别呢？”

夫子的话大有深意，千宁抱臂，只冷眼瞧着他，心里想到什么，却并不说。

她不说，夫子也不再多说，只这么中规中矩给她上完一堂课，说了晚间的课业，便收拾了自己的箱包，说明日再来。

千宁木呆呆的看着夫子离开的方向。

表面如何？心里又如何？

究其本质？又有什么区别？

千宁想着想着，却觉得脑袋似乎有些痛。

她也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月露姑姑笑吟吟来找她，说夫人请她去正厅用晚膳的时候，千宁才终于被扯回了思绪。

尚且有着几分迟钝，应道，“嗯......好......我随后就到。”

千宁去到正厅的时候，姜清月和姜淮初俱已上座，就连襁褓中的柔惠也被奶母抱在怀中，静立在一旁。

她行了个常礼，而后慢吞吞上前，坐下，唤了一声：“母亲.....姜叔叔。”

“千宁好。”姜淮初笑得和颜悦色，说道：“你今日戴的这只簪子很漂亮，是陛下赏的吗？”

第343章 问前生

“不是皇祖父赏的，是有一次我们出宫去玩，在街上买的，才花了五文钱呢！”

千宁的语气很是得意，姜淮初愈发和颜悦色，称赞道，“这样吗，那千宁好会挑，五文钱竟然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簪子。”

“下次我们一起上街，你也帮我挑一个好不好？”

姜淮初笑眯眯的，千宁却是疑惑起来，“你一个男人，也戴簪子？”

这话说得有些无礼，姜清月微微蹙了眉。

姜淮初似是没什么反应，仍然是笑着的，“对呢，我要给你母亲买，她素来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

千宁似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冲着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这一番切谈下来，桌上的气氛竟然好了不少。

起码比千宁刚进屋时那般剑拔弩张，已经算是和谐了很多。

看着千宁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许多从前都没对姜清月说过的话，竟在今日挨个与姜淮初分享了一遍。

而姜淮初自始至终都是极其有耐心的，笑眯眯的，一一答复。

看着这两人相处的这样融洽，姜清月有些感慨又有些复杂的看着姜淮初。

一时间，她竟是百感交集。

回想起前世，似乎今生的许多结局与走向，都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时候对谢千棠恨到骨髓中的她，怎么也没想过重来一遭，她竟然仍然会选择了留他在她身边。

而那时候对姜淮初的落井下石而深恶痛绝的她，也是决然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带着一双儿女，嫁给他为妻子，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这些若是换成前世的她，该是觉得何等的荒谬与不可置信？

唯一与从前猜测相差无几的，也唯有谢景行如今的结局了。

是与前世她临死前所希望的一般无二，恶人终于还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