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早已被父亲送到了国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接到噩耗的时候还是午夜,他浑身冰凉,感觉血都冷了。

第一时间回国,然而并没什么用。飞机从近万米的高空坠毁,除却一些机身的残骸外什么都没剩下。

父亲在别墅里搭了个衣冠冢,在空荡荡的坟墓外抽了一宿的烟,然后抱着一片机翼的碎片从湖边跳了下去。裴老爷子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之后的日子薄远活得有如行尸走肉,像活在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直到他一觉醒来,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冬天。

二十多年前的云京跟现在区别不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就是格外的冷。即将落下的太阳像个生蛋黄一样要坠不坠地陷在云层里,心不甘情不愿,看上去很想提前下班。

薄远冻得打了个哆嗦。他穿着无袖背心,在一众裹着羽绒服的路人里格外打眼,一个好心的大妈还走过来问他有没有家人的联系方式。见他瞪着眼不吭声,大妈热心地要把他往警察局领。薄远一激灵,连忙解释说自己是在表演行为艺术。

大妈恍然大悟,一群路人一拥而上,围着他举起手机,咔擦咔擦一顿合影。他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脑子还是懵的明明他睡着之前还是二三十度的夏天,醒来之后怎么就变成了深冬?这个世界发生了啥?!

薄远困惑不解地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脑子比头发还乱,感觉自己现在确实像个精神病。他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短发,皮肤白皙,眉眼干净疏冷,脖子上围着纯黑色的羊绒围巾,推着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没戴手套的手指冻得通红的母亲。

裴言更喜欢他留长发的样子,所以薄远记忆里的薄辞雪始终是长发低垂、清冷温婉的模样。尽管现在的他剪了短发,面孔也稚嫩了不少,但薄远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金毛一样朝对方飞扑过去,几乎泪如雨下,叫声让整条街上的人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妈!!!!”

薄辞雪愕然地扶住车把,被这个一米九的年轻帅哥抱了满怀,感觉自己可能碰上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