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神灵般难以企及,无法碰触,不存于世。
裴言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薄辞雪去世的前几年,他曾秘密复原了尸油的炼制方法,想要让整个世界给对方殉葬;也一度疯狂地大兴土木,在云京城中连起了十八座金昙庙,想要每个人死死记住那人存在的痕迹;甚至搞来了十斤曾被他明令禁止的拙梦,想要一觉不醒,醉死梦中。
最终,他销毁了拙梦,也将尸油的炼制方法焚之一炬。倒是那十八座金昙庙年年香火鼎盛,据说有求必应。
可那人大约厌他至极,从不回应他的请求。一百年来,他想尽办法能再见他一面,甚至找过方士招魂,却都无济于事。随着时间流逝,他能梦见对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近乎于无。唯一拥有的仅仅是从叶赫真那里抢来的一把旧剑,时隔多年依旧寒光逼人,夜深人静时宫人能听见剑身发出如鬼的哭声。
裴言心中闷痛,一声“阿雪”悬在喉间,想叫但又不敢。怕对上那人漠然的眼神,更怕惊破难得的好梦,发现怀里只抱着一柄冷剑。
“哥你回来了!”
薄远的悲喜和裴言全不相通,像看见主人回家的狗一样欢天喜地地扑了上去,高兴道:“今天雨这么大,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正准备下山找你去呢……哦,酒啊?我没喝,没有哥的允许我哪敢喝啊。”
他一面说,一面拿毛巾将对方柔长的白发擦干。星力直接烘干会伤到发根,这么漂亮的头发若是因此受损可太可惜了:“喏,是我给那个人拿的。他是外地的旅人,上山赏樱时正好下雨,到我们这里来避一避,我就把奚哥酿的那壶千日醉拿过来给他了。”
白发美人蹙了蹙眉。那酒的后劲可大得很,别喝出个好歹。
他往那人身上瞥了一眼。对方正靠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眼珠都不带转的,显然醉厉害了。许是错觉,他一瞬间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可那是不可能的。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没有离开过这个岛,怎么可能和外地来的旅人是旧相识。
白发美人移开眼,正要去弄点解酒的东西,却被薄远阻止了。薄远拉住他的衣袖,解释了一番原委:“……总之就是这样。唉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情特别沉重。”
“你沉重什么?”
“我也不清楚嘛。”他想想都觉得可怕,心口闷闷的,用力抱着人不撒手:“还好哥你还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下去,多大人了。”白发美人把他从身上薅下来,到储物室里拿药材,又交代道:“去给他拿条毯子,外面雨还没停,今晚大概回不去了。”
薄远乖乖哦了一声,正要出去拿毯子,脚下忽然一软,走不动路了准确点说,是没法像正常人类一样走路了。
……糟了,好像要变回去了。
薄远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在他的衣物之下,无数条粗黑的腕足争先恐后地爬出来,齐刷刷地往白发美人身上缠去,任凭他怎么命令它们回来也无济于事。
白发美人,或者说薄辞雪,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
说来比较悲伤,他其实是在一个烤鱿鱼的小摊上捡到薄远的。那时薄远还没有人类形态,差一点被当作鱿鱼烤了。由于个头比较大只,他是整个摊子最贵的那一头,别人都是十五一串,他要二十。薄辞雪恰巧从摊位前路过,感受到星力的波动,便对老板说他要了。老板认识他,不仅要免费请他吃,还要帮忙烤熟洒上调料。薄辞雪婉拒了对方热情的提议,就这样把薄远带回了家。
最开始他一直被薄辞雪扔在水缸里,当作观赏宠物养着。只是他长得飞快,水缸里装不下他那么多腕足,薄辞雪不得不把他抓出来放进池塘里。池塘也没多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