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立刻意识到,这种行径意味着它们的尸油储量并不丰富,需要不断进行补充。他命令各级将士在战斗中务必摧毁中高阶星兽的尸体,以防炼制出更多的尸油。自此,星兽焚城的次数明显锐减,几乎不再使用这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除非久攻不下。

深夜,明州。

时至子时,指挥使聂芝的议事堂中依然密密麻麻地立满了人。星兽的大军围困了整个明州,又派来使者,要求指挥使主动投降。如若明日一早仍不肯主动打开城门,则会向城中泼洒尸油,让明州重蹈清平城的覆辙。

在人们还不了解尸油的特性之时,南华的将领曾让全城盖起防火布,以防被尸油引燃。不料防火布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跟着燃烧的房屋一起烧了起来,连渣都没有剩下。所以,即便已经了解了星兽的攻击手段,他们依然无可奈何。

聂芝眉头紧锁,面沉如水。帐下的谋士已经商量了一天一宿的对策,给出的无非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同归于尽。

“当年裴言打过来的时候我们降了一回,现在星兽打过来难道还要再降一回?”一个年轻的武将激愤道:“我们明州人不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东西!大人,卑职求您三思,万万不要开城投降啊!!”

另一人立刻暴起,怒呵:“闭嘴!全明州几十万条人命,你一句不降,置他们于何地?莫非你家里没有妻儿,没有老父老母,所以才要拉着全城的人陪你一起化灰?”

“够了。”聂芝捏了捏眉心。议事堂安静下来,看着这个一句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自裴言上台以后,指挥使意志消沉,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明日一早,他大概率会打开城门,放弃抵抗,将星兽迎进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今日的明州早已不是金昙花的明州,为什么要为了裴家的江山拼命呢。

就在他要开口之际,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向聂芝磕了个头:“大人!中央来密函了!”

满堂的人头都簌簌动起来,嘁嘁喳喳,议论着援军是不是就要到了。旋即又意识到援军来了也没用,压根灭不了火,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州毁于一旦,又陷入新的绝望。

只有聂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带着一丝轻蔑。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裴党那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要求他们拒不投降,以求最大程度地消耗星兽手里的尸油,用他们的死换取更多人的生,简直可笑。

他厌烦地拆开信,却见上面用熟悉的笔墨写着四个字,字迹清逸瘦硬,质而不野“聂卿亲启。”

聂芝的手顿时微微颤抖起来。他克制着心情继续读下去,读到最后,手哆嗦的幅度愈发明显,几乎拿不稳那薄薄一张信纸。信纸的末端上印着一枚小小的锯齿金昙花,赫然是薄辞雪的私印。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指挥使失控地大呼出声,心情难以自抑,眼眶都红了。他将信纸妥帖地贴身放好,令剩余的人退下,然后秘密叫来了两名最信任的武将,命令他们各带一小队人马,悄悄替他行事。

两名武将疑惑不解地听着他的吩咐,越听眼睛越亮。他们难掩激动地追问:“这是真的?它们居然把尸油藏在这里?没弄错吧?”

陛下亲自写的,怎么可能有错。聂芝心情舒畅,忽然想起陛下在信中要求他对写信之人的身份严格保密,日后在写给裴言的奏章上也不要提及此信,遂笑骂:“哪来那么多问题,还不快去!”

萧瑟的秋风吹过大地。十月上旬,人类终于迎来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场大捷。

明州的驻军并没有依言打开城门,但星兽也没有向城中泼洒尸油就在它们准备焚城的前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