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最终妥协,让他一试。于是叶赫真掏出小刀放了半斤血,跟裴言一起蹲在炉灶前,给薄辞雪熬了一碗血药。
没人会对这么一碗血气熏天的东西心存期冀。但他们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在逼仄的无望里获得一丝喘息的余地。
由于弭蝉居被地动所毁,目前还在修缮,裴言便将薄辞雪带到了抹云山庄,几个仆从看着他。裴言和叶赫真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床上拨拉一个粉红色的绒球,表情看上去有点郁闷。看见地上两个长长的影子之后,他很端正地坐好,膝盖并拢,双手抱住那只被玩得脱线的绒球。
叶赫真走过去想抱抱他,他动作敏捷地躲开,完全不像没疯之前那样躺平任摸。等到发现叶赫真没有恶意的时候,他才试试探探地凑过去,好奇地观察着这个肤色和头发都很独特的草原蛮子。
“阿雪……”
叶赫真眼眶泛红,嘴唇微微发抖。他终是没说什么,只抬起缠着绷带的手,轻轻碰了碰薄辞雪的长发。
裴言看着二人,一言不发地将熬好的血药放在案几上,转身去倒漱口的茶水。只不过他一眼没看见,薄辞雪便趴到案几前,稳准狠地将碗推了下去。裴言一转头,只见熬了整整一早上的汤药撒了一地,乌发美人仓促地收回手,好像被瓷片破碎的惨状吓坏了。
“没事没事!”
裴言顾不上收拾一地残渣,冲过去把薄辞雪抱起来。乌发美人吓得不轻,将自己蜷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壮着胆子睁开眼,去看流得到处都是的黑红色液体,秀气的鼻翼微微翕动。
薄辞雪清醒的时候总是冷淡的、疏离的,世人与他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琉璃,看得见摸不着。而这层琉璃在一记又一记重击下轰然破碎之后,碎片里钻出的仅仅是一只柔软的小猫。
裴言抱着他,心脏传来重重抽痛。
这样漫长的十年,他是怎样熬过来的?承受着所有人的误解,承受着现实和理想的偏差,承受着肉体上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一定在生死之间做过无数次绝望的抉择,才活着出现在那日的城楼上,迎接孑然一身的谢幕。
乌发美人闻不到任何气味,很快对那一大滩黑红交错的奇异液体没了兴趣。裴言叫来仆从收拾,又给他拿来两个毛绒绒的小球玩。可惜薄辞雪已经不想玩小球了,他更想玩眼前这个眼睛红通通的黑皮壮汉。
于是他垂下头,拎起叶赫真带着粗茧的手指,轻轻舔了舔。
“!这个不能舔!!”
裴言大惊失色,一把拽起叶赫真的袖子,把他的手举过头顶。叶赫真也呆了,木然地举着手,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但薄辞雪早就聋了,现在更不可能指望他读懂唇语。他本能地喜欢会动的东西,在裴言怀里不停地扭来扭去,追着叶赫真的手指头舔。
裴言几乎摁不住他,又怕他乱动伤到还没养好的身体,怒声问叶赫真:“你来之前洗过手没?”
“洗了……”
“洗了就行!”
他又急赤白脸地把叶赫真的手拽到薄辞雪跟前,祈祷对方赶快失去兴趣。乌发美人终于满意,心满意足地探出淡粉的舌尖,湿漉漉地含住叶赫真的手。
他这几天瘦得厉害,眼睛显得格外大,乌压压的长发垂在脸侧,将一张雪白的俏脸衬得比巴掌还小,一只手就能盖起来。他的嘴巴也小小的,叶赫真的两根手指就将他的口腔撑得有点变形,两颊鼓鼓涨涨,眼神懵懂困惑。
总之相当不对劲。
裴言搂住他的细腰,用眼神死命剜叶赫真。叶赫真自知心虚,不敢跟裴言对视,更不敢往薄辞雪的脸上多看。于是所有的感官都被集中在指尖上,感受着对方钝钝的牙齿如何在他的茧子上啃来啃去,又痒……又麻。
他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