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您就明白了。”巴齐丹咧了咧嘴。他望着面无表情的王后,有意试探:“难道王现在的情况您还不清楚吗?”

薄辞雪恹恹道:“我的确不怎么清楚,想知道的话,你可以自己过去看看。”

他的态度过于从容,让巴齐丹的心中不禁打起了鼓。难道胡大夫真的失手被押了下来,而他的意图也已被叶赫真察觉,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

不可能!中原人狡猾得很,一定是在耍诈。巴齐丹神色一沉,悍然拔刀:“休想骗我!难道您就不怕我将您当作人质?要知道,王对您的宠爱可是出了名的!”

薄辞雪猝然笑了一声。他伸出手,轻轻弹了弹那柄横在颈前的长刀,视线落在刀柄刻的三只虎头上:“伊尔根家的年轻人,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的胆量至少会变大一些,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连进去看看都不敢。”

他抬起下颔,光线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侧颜的线条矜贵而凌厉。巴齐丹刹那变色,声线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怎么是、是你?”

麟趾三年,伊尔根部与中原人打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仗,大半个部落都葬送在中原军队的铁蹄之下。这一战后,整个部落的有生力量被挫去十之八九,以至于后来以极快的速度被叶赫部击溃。

彼时的中原皇帝披甲亲征,沉重的头盔之下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凌厉无情,叫人胆寒不已。而草原的新王后向来穿着女裙,讲话也轻言细语,温温柔柔的,从不跟人生气。

因此,他完全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只有潜意识替他记着那种恐惧。

巴齐丹瞳孔骤缩,手颤得厉害,连刀都拿不稳,正欲张唇,喉间却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楚。他甚至还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的手,鲜血就从咽间狂喷而出,血淋淋地飙了一地

“!”

巴齐丹目眦欲裂,踉跄着捂住涌血的咽喉,摔倒在地。他撑起身子,用最后一丝力气望向自己的副将,用嘶哑怪异的嗓音低吼:“别管我,带着他们往前冲!把他们都杀了替我偿命!”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向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副将反手补了他一刀,将他踹倒在地。巴齐丹怒目圆睁,破了口子的喉管发出嘶嘶的怪音,死不瞑目地倒在了王宫华美的地面上。

“陛下,这段日子委屈您了,末将万死!”

副将单膝下跪,朝薄辞雪重重抱拳。他身后的星师亦是同样的反应,齐齐跪地,并扯破了夜行衣的领口。大片金昙花的纹样暴露在人前,炫丽到近乎刺眼。

伊尔根部的士兵面面相觑,满目失措,搞不懂跟他们一起闹宫变的同袍怎么突然变成了死敌。而薄辞雪却没有露出任何惊喜之色,而是轻叹了一声:

“如果可以,韩卿,我真不想在这里看见你。”

副将身形一震,不甘道:“我知道您不赞同我们的行为,可我们如何能亲眼看着您沦为阶下囚,甚至在这种蛮荒之地承受这等羞辱?!”

“所以你们便谋反了。”

“‘反’?”副将抬起眼,似是听见极其荒谬之事:“这天下本来就是您的!当初裴言兵临城下,为什么您不让我们血战到底?我知您不愿意让我们作出无谓的牺牲,可我们绥邦的将士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您战死又有何妨?”

薄辞雪目光中露出微不可察的哀悯,但只有很短的一瞬。一瞬过后,他摇了摇头,随意地问:“如今巴齐丹死了,你们又准备让谁来替你作草原的主?”

“仇视叶赫部的部落首领多得是,扶持谁都一样。您知道的,世界上从来不缺想要上位的蠢货。”副将一字一字道:“反正,叶赫真今日必死无疑!”

他毫不怀疑那名刺客的实力,言之凿凿地说。薄辞雪看他一眼,淡淡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