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芷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指头,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三?千贯。”
她在刘记任出纳这些日子,刘家的流动银钱,她一清二?楚。三?千贯,是刘家的上限。
果不其然?,刘韵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室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茶香袅袅。
任白芷神色淡然?,捻起一块点心细细咀嚼,不疾不徐地吩咐道:“蔓菁,去取壶新泡的茶来,劳烦刘夫人思量个明白。”
她有的是耐心。如今该着急的,是刘家,不是她。
时间一寸寸流过?,刘韵终是开?口:“三?千贯,不能再多。”
任白芷笑意微深,轻声吐出二?字:“成交。”
刘韵盯着她,目光复杂。
“这蔡家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刘韵临走前提醒了一句,随即起身,甩袖而去。
待刘家众人彻底离开?,任白芷才转头看向李林竹,眉梢轻挑:“这蔡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真不是你找来的救兵?”
李林竹眉心微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在邓城听闻你出事?后?,确实给蔡大人修书一封,有事?相求,约他明日相见,但信里并未言明何事?,想着当面更能谈清楚。”
任白芷眼神微闪。若非李林竹,那便是蔡家主动插手。
“那蔡家,是怎么瞧上我这事?儿?的?”她低声自语。
李林竹沉思片刻,缓缓道:“你若愿意,明日,可随我一同拜访蔡大人,一探究竟。”
任白芷思索片刻,微微颔首:“也好。”
*
次日清晨,任白芷与李林竹一道前往蔡府。
蔡府虽居京城要?地,然?院落陈设素朴,厅堂间不见雕梁画栋,唯有几轴清雅字画,几架松竹盆景,倒添了几分幽静书香之气。府中小厮丫鬟行?止有度,衣着素淡,毫无?权臣人家的浮华气象。
二?人由管事?引入客厅奉茶候见。
任白芷的目光轻轻掠过?墙上悬挂的书法,其中一幅写着,“莫学?饥鹰饱便飞。”笔势沉稳,运笔如行?云流水,藏锋于圆转之间,端的是大家风范。
另一幅则更显气魄,字迹雄浑遒劲,仿若凌空而舞的龙蛇,落笔处锋芒隐现,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沉稳,“对掌紫枢参大政,同扶赫日上中天。”
任白芷正思量此句背后?的深意,忽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自廊下传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跑进?了客厅。他生得眉目清秀,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孩童特有的灵动与天真。
他仰头打量着任白芷与李林竹,歪着脑袋问道:“你们也升参知政事?了?看着也没有章伯伯老。”
“仍儿?,不得无?礼。”
一道略带无?奈的呵斥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一名妇人缓步而入。
她身着素雅的浅色襦裙,步履端庄,眉目温婉,然?则那一双眸子却透着审视,凌厉如刃。
任白芷定睛一看,心下一凛竟是她?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金银铺“找茬”的王卉。
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牵过?男童,微微颔首,语气平和:“这是客人,不是你爹的同僚。”
仍儿?眨了眨眼,乖乖退到?她身旁。
王卉缓步入座,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扫过?李林竹,似是随意地说道:“李医师,夫君已经在书房等你了。”
李林竹微微皱眉,显然?对任白芷一人留下有些不放心。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娘子不成?”王卉轻笑,语气意味不明,“你家娘子的嘴巴可利索着呢,没人能让她吃亏,对吧,任娘子?”
这话乍听似是调侃,实则告诉他,她俩之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