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放松了脊背靠在椅背上。他说完,屋子里的商贾都三三两两地商讨起来。瑞州城中也有别的商队镖局,可没有一家能与段氏相比,段临舟这些年网罗了许多江湖人士,就连商道上横行无忌的匪盗,都不得不避开段家的商队。
他们别无选择。
流光替段临舟又添了一杯茶。
过了片刻,议论声渐低,李畴为难道:“段老板,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两成,太高了,您说起去岁水患,我们亦折损不小。”
段临舟垂着眼睛,瘦削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中的茶盏,并未开口,李畴咬了咬牙,道:“段老板……”
“一成,我们能接受的,只有一成。”
段临舟啪的一声搁下茶杯,不咸不淡道:“诸位老板没有诚意,那便没什么可谈的了。”
他站起了身,当中一人不虞道:“段老板如此坐地起价,莫不是忘了,没了咱们瑞州的各大商户,你又拿什么去养活你的商队?”
段临舟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倏然一笑,道:“我看忘了的是张老板,”被他点了名的那位脸色难看,就听段临舟慢慢道,“真正养活段家商船的,当真是河运吗?”
众人悚然一惊,登时想起,段临舟真正发家,靠的是出海的货船。
段临舟笑了笑,抬腿就走,李畴开口道:“一成半!”
“段老板,一成半,您看如何?”
段临舟看向李畴,说:“一成半?”
李畴沉声道:“一成半。”
段临舟思索片刻,说:“可以,不过”
“我还有一个条件。”
段临舟说:“米价不能再上涨,而且要慢慢回落。”
李畴几人愣了愣,犹豫道:“若不上调,百姓哄抢”
段临舟说:“那就要靠各位老板了,”他悠悠道,“百姓之所以哄抢,是因为担忧城中无粮,可一旦有粮,他们何必买贵价米?”
李畴沉吟片刻,道:“城中当真会有米粮薪碳?”
段临舟微笑道:“自然,”他抬手指了指紧闭的窗子,说,“段氏的商船已经扬起了帆,商队业已在瑞州城门口,只要诸位老板答应,商队即可启程,不出十日,就能从苍州带回新粮。”
“薪碳布匹同样如此。”
屋内的商贾顿时生出几分着了段临舟道的感觉,可比起段临舟应允带来的利益而言,不值一提。
段临舟说:“流光,将新契约拿来给各位老板过目。”
流光应道:“是。”
李畴按了按眉心,说:“……段老板,你早知我们会应”
段临舟微笑道:“于你们,于段氏都有好处,为什么不应?”
“诸位老板高义,段某先替瑞州百姓谢过各位,”他端起茶杯,道,“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场中商贾叹了口气,都端起了酒杯,说:“段老板,请。”
“请,”段临舟爽快地一饮而尽。
饮罢,他又道:“段某还有一事,想麻烦诸位老板。”
李畴说:“段老板请讲。”
段临舟道:“瑞州城外流民攒聚,段氏有意以瑞州商行的名义,实施义捐,送至府衙在城外设置粥棚,搭建避难之所以赈济灾民,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当中一人道:“段老板既已开了口,我们同是瑞州百姓,岂有不随之理?”
有人应和,为博声名也好,骑虎难下也罢,都纷纷解囊义捐。
段临舟看着,心中到底是松了口气,他看向李畴,李畴举了举杯,段临舟也对他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多谢李老板。”
李畴心照不宣地笑笑,道:“段老板才是当真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