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爷爷牵过他的手:“乐乐,爷爷求求你,以后你帮爷爷保护哥哥,好吗?”

陈乐酩哭着点头,又摇头,哑声哀求爷爷不要走。

爷爷把他俩抱在怀里,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只剩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

“我有一个秘密,守了八年都没告诉你,我不能再把它带进棺材里。”

他沙哑的嗓子像只老破风箱在鼓风,咳嗽得越发微弱,每咳一下就带出一口血来。

他说:“我叫白清年。”

“十五岁当兵,二十七岁退伍,之后就在南山雪场做护林员,我资助过三个小孩儿上学,帮被家暴的妇女打跑过丈夫,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我问心无愧。”

“但是九年前,一个大雪夜,有个醉酒的男人敲开我的门让我救他儿子。”

“那小孩儿被冻坏了,高烧不退,我喂了他一口高粱酒,他睁开眼抓住我的衣服,使劲使劲抓着,怎么都不放,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啊……”

老人枯瘦的双手锤着床板,说出的话字字泣血,恨不得穿越回八年前那个晚上,拼命抓住那个孩子的手。

“我掰开他的手,让他爸把他带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不是他爸,是买他的拐子,那个孩子是在和我求救……”

“那孩子就是……就是……”

“别说了。”余醉捂住他的嘴,“我知道。”

爷爷浑身一僵,听到他说。

“我一直都知道。”

“高粱酒的味道,我有印象。”

记忆其实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抓不住握不牢,很容易就散了,尤其是本就不太记事的孩子。

但余醉脑海里一直有两个画面。

他被抱着放在一堵墙下,黄裙摆,高跟鞋,走远上了一辆车。

他猜测那就是丢弃他的生母。

另一个画面就是王长亮拐跑他那晚,也是这样一座大山,他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跑着去求救,后来被冻晕过去,再睁眼时看到一个老人,老人喂他喝很呛很呛的高粱酒。

假如那天晚上白清年没有掰开他的手,而是把他救下来,那之后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是不是不会被生不如死地折磨四年?

这样的假设,余醉从没做过。

事情过去这么久,再想假如没有意义。

只能说阴差阳错,他命该如此。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人为他的苦难负责,可以是丢弃他的父母,拐卖他的男人,王长亮和那个黑医,是谁都好,绝不该是白清年。

老人用嘶哑的嗓子喊着都怪我。

余醉像只遍体鳞伤的小兽佝偻在他怀里,“怪你什么呢?这是我的命,你没做错什么,我赖谁都赖不到你身上,我一早就猜到了,从没怪过你。”

“爷爷……安心去吧,别留遗憾。”

爷爷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好好活着,和乐乐一起好好活着……你答应我啊!”

“好,我知道了。”

枯木般的手垂落下去,小木屋的灯熄灭了。

白清年的白发在风中吹呀吹的,身边所有人都陪他老去。

亲人的离世会带走很多秘密。

比如余醉怕苦,爱吃糖,晚上睡觉时喜欢抱着爷爷的衣服。

比如陈乐酩最讨厌吃米粥,因为他快死掉时讨到的那碗米粥是从狗盆里抢出来的。

这些秘密都跟着老人埋在黄土下,埋在山顶上,埋在种满花籽的大坑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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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下葬后的第二天,余醉拿出那五斤板油,炸了一大罐猪油渣。

他把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