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死海的平静持续了十分钟。
他应该差不多出气了。兰波起身,身下的死海心岩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化成了漆黑的流水,从地面跟着流淌过去。
半球屏障表面的墨色波浪宁静下来,从中间分开了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细缝,兰波进入后,从细缝内流出了一些带着腐臭味的血浆。
陆言忍不住跟着向里张望,被毕揽星的藤蔓捞回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兰波进入这个黑暗的封闭空间后,身上的淡蓝色微光才照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他像一盏漂浮的蓝灯。
白楚年的位置没有变过,仍旧被死海心岩锁链拷着双手双脚,站在来时的位置上。只不过他身上的作战服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眼睛被宝石蓝色铺满,失了眼白,白狮的耳朵和尖牙都还没收回去,一条雪白狮尾高高扬起,挑衅地甩动着。
脚下散乱堆着的是一些碎裂的僵青色尸块和断裂的骨头。
小白。兰波唤了他一声,白楚年身子僵了一下,尾巴慢慢垂下去,缩进身体里消失了。
兰波这才靠近他,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
白楚年顺从地跟着兰波一起蹲下来,坐在地上,头抵在兰波颈窝间,在兰波的抚摸下,发丝里的狮耳也消失了,瞳仁缩小到正常尺寸,回了神。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珍珠不好受,发泄出来也好。兰波缠到他身上,吻着他颈侧安抚:你这么乖,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白楚年紧绷的身体终于软化,抱着兰波的腰埋头进去深深吸气。
你别这样,好像在你面前我老是显得特别不懂事儿。白楚年闷声吸了吸鼻子,可我难过,你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呢,你有心吗,你是不是就没有心。
分卷(137)
长了二百七十年的心总会硬些,你的心还嫩,所以容易疼。
因为珍珠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所以我特别在乎。我觉得我离我想要的家明明很近了,可怎么伸手都抓不到。白楚年坐在地上,手脚都还被铐着,憔悴地看着地面,我把培育基地烧了,给你手术的研究员杀了,现在又冒出来新的,杀不完,怎么都杀不完,人怎么就这么多呢我要把他们全除掉。
兰波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望又无奈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拿来摆在他面前,只求他别难受。
你老是盯着没得到的。兰波把手轻搭在白楚年后颈,几年前,在培育基地,你想出去,我就送你出去,你怨我,又要想念我。后来你说,喜欢人,要留下,不跟我回去,那我陪你留下。现在我就在这,你又开始望着下一件东西,你想要的都很重要,但欲望和贪念是人类的劣根,你不要沾染上还不自知。我守着你,我以为这就是你口中的家人。
白楚年怔怔看着他。
你要珍惜。兰波垂下眼睫,鳞片柔光映照着他温柔的侧脸,像我珍惜你一样。
白楚年无意识地向左下方看,兰波说的话他过了脑子,正在调整思维默默在脑海里衡量兰波的话。
忽然兰波就凑近了,偏头到白楚年脖颈间,吻在他皮肤上,没用牙咬,只是吮出了一个红印子。
这轻微的一吻反而让白楚年受了刺激,他想往兰波怀里扑,但锁链突然绷紧了,拖住了他双手,手腕也被扯出了两条红印。
兰波从白楚年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难过,从小到大,小白总是被各种人粗暴对待,却还在他耳边乖巧地说着喜欢,而他居然轻易相信了他口中的喜欢,喜欢被管教,喜欢被限制,大概都只能翻译成言不由衷的怕被抛弃。
的确,别的使者得到的驱使物都是增强,只有他得到的是束缚和限制,出生就在笼里,到死也不得自由。
兰波轻轻打了个响指,锁链断裂从白楚年身上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