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拉起了温南书的手,只刚握上他的手腕就忍不住皱眉,怎么瘦成这样,他没多想,想给温南书先套上戒指。

“不用了。”可温南书却抽开了手。

“怎么了?不喜欢?”

温南书垂着柔顺的眼眸,垂在裤缝边缘攥紧的指甲一寸寸嵌进掌心,他不明白,为何到他都被逼到了现在这种境遇,他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他只是想离开裴家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裴煜为什么还要拿他那些小情人的东西来作践他羞辱他。

“裴煜,我在你心中算什么?”温南书没有抬头。

“你怎么了,你是我太太,你发烧了?”裴煜不知道今天的温南书怎么了,他说着想去摘掉温南书的帽子。

“别碰我!”温南书倏然出声吓了裴煜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

温南书浑身都绷紧了,如拉到极限的弓,绷的脊背的骨头缝都嗡瑟发鸣,

他冷笑道:“太太?裴煜,这戒指你一共做了几个?”

“几个?”裴煜不解,

温南书真的十分疲倦了,这几年他没有一天不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在没有一个人看的起他的裴家,等待裴煜心情好时扔过来的残羹剩菜。

是裴煜在作践他么?是他在作践他自己。

温南书自嘲的笑了一下:“裴煜,我们之间十二年了,有很多时候我都想问你,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这些我都认了,你只要肯给我一碗汤,给我一小块骨头,我就能高兴的什么都看不见,只为你摇尾巴,可你不能…”

温南书眸里泛红,他咬着牙说:“可你不能一次次,一次次把别的狗吃剩下的骨头丢给我!我真的受够了…!”

“你到底胡说什么?什么骨头…,”裴煜见温南书莫名其妙发这么大的火也恼了,谁把他当狗了?

可是下一秒,裴煜看见温南书的手指伸进裤兜,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戒圈,是他们的婚戒。

“你要干什么?”

裴煜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他琥珀色的瞳仁乍然一惊,夹杂着几丝怀疑和不大相信,温南书会这么做。

在他眼里,温南书就是宁愿把手指剁下来,也不愿意取下他们的婚戒。

“当初这个戒指是裴爷爷压着你买给我的,可我收到的时候,依然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曾经以为它会是唯一的,可这五年来没有一天它是,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再需要戒指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七岁,他已经把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全部掏出来献给了裴煜,他放弃无数个刻苦学习到天亮才换来的成绩,放弃了灰尘里奋力挣扎才拥有的自我,放弃了尊严,他把一颗真心全踩进尘埃里爱裴煜,带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装聋作哑的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真的太累了,他痛够了,

他爱不下去了。

温南书的声音平静的让裴煜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急躁,:“温南书,你别闹了行不行,你知道我下午是推了什么会议过来找你的么?先跟我回家去,我公司里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

裴煜压根没去接温南书的戒指,两个人拉扯间,温南书手里的戒指竟然掉了,清脆的“叮咚”两声,戒指在两个人都毫无防备下,直接顺着街边砖块滚落进了挖掘开的沟壑,隐没在根根全是泥污的黑色管道下方。

裴煜一下沉下了脸:“温南书,把戒指捡起来。”

温南书也愣了,他看着指尖上的戒指不在,那颗折射着他人生全部光芒的小小钻石,他曾无数次的把它放在唇边小心而珍视的亲吻,现在竟然滚落在一地泥泞中。

“…戒指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