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和打翻的颜料桶,他们只看见温南书整个人仿佛在慢慢进入沈言的情绪状态,可只有温南书知道,在这一刻,他脑海里仅剩的小时候关于家的记忆在慢慢地、模糊地重合。
那时候,他的家里也是这样满地凌乱的画架,父亲只知道酗酒不停地画画,他没有半点对于母亲的记忆,只有后来姑妈不断的对他讲,他的母亲生下他就不要他了,是个狠心自私,又贪慕虚荣的贱女人。
惊觉间,场务喊下Action!
饰演父亲的郭海林一脚踹翻旁边的画架,发疯似的大骂着刚进门的沈言给他丢人现眼,不男不女的东西,
而温南书饰演的沈言则刚刚在学校才被被一帮以几个富二代为首的学生欺辱,温南书嘴角他被打之后的淤青,他被发疯的父亲粗暴地拖向地板中央,拿起画架一下下砸在他只有十七岁瘦弱不堪的身体上。
这场戏的镜头角度很多,尤其是在剧本中沈言这里要被父亲打断一根肋骨,因此打的动作格外凶狠。
导演喊卡,很快有助理上来给温南书补妆,他脸部化了特效后的淤紫,一只眼皮青紫肿胀,睁不开。
裴煜和宋杨上来的时候,正看见温南书穿着单薄的校服,蜷缩在地板上,满脸被打紫红伤痕惨不忍睹,他眼眶含泪,是疼痛的泪,是回家之后仍旧是噩梦深渊的绝望,他顶着灰扑扑的书包,勉强抵挡一些来自父亲的毒打。
画框是特殊制作,关节处都提前做了易折断的处理,只见郭海林重重往少年脊背砸去,地上的温南书一声惨叫,脊背弯曲,淤青的嘴角咬出血迹,全部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在屏息,监视器后的池也神色凝重,推进镜头。
在逆光的昏黄光束中,在画框砸断的晃动细碎浮尘中,“少年”曾经干净无暇的脸颊已经满是惨不忍睹的毒打伤痕,他眸里的光一点点被蹉跎殆尽,清秀的眼底逐渐聚起的泪中盛着猩红的红血丝,泪竟如带血一般,在近镜头中令人心碎,红的生生的让人绝望心惊。
监视器后的池也心里发惊,作为导演,他最敏感一个演员的天赋,刚才完全温南书这一段无声的演技爆发惊艳到了!而在场的人仿佛被温南书的表演带入,心头一下子竟然像压了一座喘不过气的大山。
一镜结束,还没从情绪中抽离的温南书缓缓从地上起来,正站在监视器后的副导演忍不住率先拍手叫绝。
“南书,这段的呈现太棒了!最后的镜头里的眼睛太惊艳了!”他刚夸两句,就被身边的场务负责人一下子拽了衣角。
副导演还沉浸在刚才的表演里,不理解,演的这么好夸两句怎么了?看见场务负责人拼命给他向旁边打眼色才反应过来,副导演转头一看,才发现刚才他接上来的裴总脸色寒的吓人。
宋杨自然也发现了裴煜的不对,他拉着裴煜:“诶,你吓到人了,这是拍戏呢。”
接下来的拍摄中,有一两个镜头温南书都主动要求拍了好几次,和池也在不断探讨人物情感的深入度,郭海林都忍不住赞叹温南书的敬业程度,他们这组拍摄结束已经深夜十点钟了,温南书只是大概卸去了眼睛处的特效妆,回去的时候,裴煜的车就在路边等他。
温南书怕被拍到,整个人帽子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冬天,他大衣外面围了个纯白色的针织围巾,边角绣着可爱的橘黄色南瓜糕标志,是粉丝前些天来应援的时候送的,说是她亲手织的,温南书喜欢,就一直戴着。
一路上,温南书问裴煜今天的峰会怎么样,裴煜也一反常态的没说话,温南书不知道裴煜在生什么气,他现在不想事事惯着裴煜,也就不再问,拍摄了一天疲惫,干脆闭目休息。
到了酒店房间,温南书跟裴煜说:“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可裴煜却趁他刷开房门的时候,一把揽着他的腰一起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