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局的医务室与乒乓球赛场的距离很近,相关的医务人员如今正在医务间待着,并不在场边。
严格来说,这是一种医疗配备上的考虑欠缺,是一种不可否认的失误。
“我真的没事啊……”因为陈清凡的脸色太可怕,苏舟说话的声音不由弱了些,但是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别看他现在的模样有些吓人,但是他真的就是在眉毛上方的那一片被球拍拉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只是皮外伤而已。
请问这位选手还好吗?正宗的伦敦腔突然从身后传来,陈清凡等人回头、苏舟抬头后,看到的便是英国队的教练正饱含歉意的看着他们。
苏舟向来恩怨分明,他针对的只有安德烈一个人……顶多加上那个米勒,对于没有对他与他在乎的人抱有恶意的人,苏舟向来是懂得分寸的,他主动开口说:先生,我不要紧,虽然模样看起来有点吓人,但这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我能感觉得出来,我的眼睛一点都没伤到,你们并不用太过担心。
说完,苏舟突然语气一变,露出的左眼看向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安德烈,说:先生,刚才只是个意外……其实也是因为我说了些挑衅的话,如果可以,请让我们把这场比赛比完。
“…粥粥?!”陈清凡的语气夹杂着愤怒与不敢置信。
苏舟捂住右额,沉默了片刻,突然苦笑一声,说:“舅舅,让我把这场比赛比完吧………刚才……”那一瞬间,本能滋生的、这具身体残留下的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剧烈的疼痛真实袭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件事?”陈清凡皱眉重复道。
“……恩。”苏舟扶着陈清凡的手臂,紧闭着被血染红的右眼缓缓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的说,“我突然意识到……从半个多月前起,我突然变得非常……非常的傲慢。”
…因为这个世界的乒乓球实力实在太弱,滋生的过了度的傲慢。
陈清凡一愣,这正是他刚才脸色阴沉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苏舟的半边脸尽是鲜血,却颇为愉快般的,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
他举起乒乓球拍,直直的指向对面神情愣住的安德烈,笑说:“舅舅,我去卫生间的时候,这个人骂了整个中国乒乓球队而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他骂了你,而且骂的非常非常的难听……舅舅,有一句话是我打算在我赢了安德烈后才对他说的……现在只剩下六个球而已,我真的只是些不要紧的皮外伤,请让我打完这场比赛。”
明明中国才是其发源地的乒乓呢……
陈清凡自嘲的咀嚼着这几个字,他甚至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自从一个多月前,他就因这场和德国的友谊赛而操碎了心,加上最近心爱的外甥又在球场上遭了意外,甚至一度被判断为可能终生不醒,他又是心焦意乱的几夜没睡,**和精神早都达到了的极限。
现在,他终于是绷不住了。
老王在话筒里的大喝声逐渐远去,陈清凡的眼前一片通红,脑中刺痛无比的回响着和他的大弟子的那些对话。
再过几周的和德国的那场友谊赛,石青,你作为大将怎么样?
……教练,抱歉,几周后我正好有事。
什么事?
…………我……我哥哥他和齐鲁东泰签约了,比赛那天正好是他和球队签约的记者发布会,我们全家都要去替他祝贺…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