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惩大步上前扶着他靠到床头,端详着苍老许多的男人,平头白发,消瘦蜡黄的脸上笼罩一层憔悴不堪,很难与之前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挂钩。
他禁不住眼眶微红,喊了一声:“爸。”
“阿惩?”周子翩睁大眼睛,努力回想他小时候的模样,很是不可置信。
周惩点点头,喉头直堵,“是我。”
“臭小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周子翩笑着伸手去揉他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我都二十六了...您也老了...”周惩无奈笑笑,坐到床边凳子上,说:“医院给我打的电话。”
“操!我原本还想偷偷跑了呢,”周子翩骂了一句,咧着干涸的嘴唇苦涩一笑,“真有他们,生怕我欠的医药费没人还,竟然还找到你了。”
周惩纵有千言万语要问,但见周子翩说话有气无力,便将那些话都咽下,“爸,你休息一会吧。”
周子翩瞥见窗外阳光明媚,他拍拍周惩的手,“今天天气好,你陪着我出去走走吧。”
父子两人沿着住院部的绿化慢悠悠的走,周子翩缓缓开口:“我找到她了。”
周惩一怔,扶着他胳膊的手有些僵硬,没开口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过的不好,挺着大肚子还在小餐馆里端着盘子上菜,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周子翩停下脚步,他抬头看看周惩,凄惨笑笑,“你其实长的很像她,尤其是眼睛。”
周惩面色一沉,半晌才说:“我不像她。”
他握紧周惩的手腕,“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
冬寒腊月,五角枫的叶子尽数掉落,但仍有几片倔强的挂在树枝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有一片枯叶不情不愿的被一阵风吹落,正掉在周惩肩头,他神情比冰雪还冷,语气比叶子轻。
“我没有妈,只有爸。”
周子翩抬手给他抚掉,“你不要怪她...”
周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扶着周子翩往病房走,“起风了,爸,我们回去吧。”
他知道周惩不爱听这些,也不再往下说,只问他:“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结婚没有?女朋友也不带来给我看看。”
周惩神情秃然落寞,抿着唇,犹豫再三才开口说:“没结婚,有个女朋友...还跑了。”
“跑了怕什么?女人有的是,再换个就是了,”周子翩笑着安慰他。
见他只是摇头不语,他又说:“那么痴情做什么,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周惩扶着他躺倒床上,郑重其辞的说:“还不是随您。”
“我?”周子翩嗤笑一声,“我女人一大堆,我会深情?”
“您要不深情,怎么会替前任养孩子?”
周子翩闭上眼睛,轻轻说:“都是因为我的错,我不够好,要不是我够好,她怎么会不爱我。”
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突然在婚礼前夕告诉他,她怀孕了,要和他分手,他求她留下,可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视如己出,可还是阻止不了她义无反顾的跟着别人跑了。
他舍不得碰她一指头,她却给别人生孩子,生完还被抛弃。
周子翩又劝他:“好女孩多的是,别在一根树上吊死,早早成个家,生个孩子,别像我似的一辈子孤家寡人。”
“爸,您还有我呢。”
周惩问过医生,周子翩是尿毒症晚期,只能血液透析治疗,心功能也开始衰竭,他的时间已经不多,生命最后尽头想回颛城。
他给周子翩办理了出院手续,父子两人做火车回家。
到家后,周惩一直细心照顾周子翩,他身体略微好些的时候,会给讲很多话,周惩一直沉默听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