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野背脊一僵,抬眸骤然望向他。
林云墨慢悠悠起身,端起酒樽朝着林烬野而来,他微泛着琥珀光泽的瞳孔中幽深至极林烬野在其中发觉了一抹笑意。
康王继续道:“包…包围了崔家的私矿…”
他浑身酒气愈发的浊:“可今日正是不巧,崔家私矿…炸了,你的人恐怕今日难以见到了。”
林烬野瞳孔猛缩,耳中嗡鸣不断,她手中的酒杯落在案几之上。
手骤然攥紧,指甲嵌入掌心,她周身气息骤然降至冰冷。
林云墨见此只是嗤笑一声,方悠悠起身:“林大人放心,本王的手下方才已经出发赶往铜矿……若是尚有锦衣卫存活,本王定然竭力…救治。”
阿垚怒到极致,手已经抚上刀柄时,林烬野拧眉递上一个眼神让他莫要轻举妄动。
她转过头凝视着自持手握生死的康王,烛光跳跃照耀在她阴翳且坚毅的面庞之上,一字一顿:“那便劳烦康王殿下了。”
众人准备离开康王府时,逐雪忽而停留在康王府假山之上迟迟不走。
林烬野蹙眉吹着口哨,逐雪仍旧不为所动还不听鸣叫着。
管家过来笑着道:“兴许是这小鹰隼想要抓池子里的鱼儿罢,来人为林大人的鹰抓一条鲜活的鱼。”
那仆从哆嗦道:“管家,这鱼价格可不菲。”
管家呵斥道:“哪有这么多废话,若是王爷责备起自然有我担着。”
纪翎见林烬野面色一直阴沉,看得出来这一次,康王算是触碰到林烬野的底线了。
便是连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逐雪叼起鲜活的鱼儿便往林烬野肩膀处飞来,她离开王府之时头也未曾回过,大步流星跨上马,小腿收紧马腹立刻飞驰而行。
冷风之中她稍做清醒,回过头见到身后的人居然是纪翎。
他纵马跟着她,见林烬野缓和下来后方勒紧缰绳来到她身旁:“好点了?”
“我总算是明白为何他非要放下身段宴请我们,原来是为了拖住我们…”林烬野发丝在晚风中飘扬着,她背影落寞。
她胸中郁结的一口气哽咽在喉间久久难以抒出:“康王…当真是欺人太甚。”
纪翎不知如何劝诫,
只得岔开话题:“宴席初开之时我便见你心绪不宁,这是怎么了?”
“天元楼将我们遇见的那人的尸身带走了,不仅是他们楼中人过分冷漠,而是过路的寻常百姓亦是冷漠至极。”她伸出手感受着晚风,心中只觉万分惆怅。
纪翎沉默了,他本暗中派人去为那男人收尸,但方才得知他已经被扔在乱葬岗了…
小也望向平日里唇角总挂着笑的纪翎,今日眸中也泄出寂寥。
她眸光将暗未暗,好似还有些许期待似的问道:“纪行舟,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纪行舟了然,小也口中之事为何,但他忽的哑然了。
这世风日下、官场腐败,又有叶濯的前车之鉴……
他们当真…能做到吗?
前方那穿过层云的月光依稀泄下一斛光,照在他们二人身上。
纪行舟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一道月光,他低声唇角微牵起:“兴许…能吧。”
“林云墨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却不知该如何像那些随我彻查此案的弟兄家里人交代。”
纪行舟转过头看向第一次如此失落的小也:“阿垚和阿竹已经前往铜矿了,崔氏铜矿炸还当真是恰到好处,所以他们是想毁尸灭迹?”
林烬野思绪被他拉回,如今事情已然发生,他们能够做的便只有为镇抚司弟兄们报仇雪恨。
将姑苏铜币案的事剖白于天下,将康王的遮羞布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