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秀轻吐一口气,犹豫道:“月蟾枝?”
苏星花指尖紧掐金针,细针抖动得像是要被掐断,刚刚还从容不迫的面貌忽然间杀气四射。
她也没说话,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招秀已经确定席殊是从哪抢来的药,看这眼神,还不是等闲的怨念,分明是宿怨已久!
这个宿怨不会是苏星花“与人结仇,决斗重伤”乃至“多年害疾,久病不愈”的深仇大恨吧?
招秀脸绷得很紧,头晕,但不妨碍思维快速运转,席殊说自己在西州遍地都是敌人,大概真不是讲笑话,本是他与人的仇怨,因为月蟾枝是用在她身上的,且现在债主当面,由不得她推却。
“劳谷主相助,”她垂目说道,“它日若得自由,必报谷主恩情。”
月蟾枝已经用了,虽然来得不正经,到底帮了她大忙,所以招秀愿意补偿的态度也诚恳,当然她也知道现在只是空口白话。
此刻一无所有,又被困连鼓崖,月蟾枝这种灵物珍惜罕见,她不一定能找到替代之物,姑且只好当作恩情记下。
苏星花脸色渐虞:“记住你所说的。”
她知道这女人是恒忘泱抢来的,身份成谜,但恒息营竟然愿意出借血梨花来请她医治,足见对她的重视,保不准那一声“教主夫人”会坐实到底;也知道此人有本事叫温相宜对她期冀良多,更知道能得席殊那种人不遗余力出手救助,背景必然非同凡响。
结个善缘到底比结仇要好。
只这一句“若得自由”,叫她挑了挑眉。
恒氏两兄弟算是踢到铁板上了,这恨得可不算少想也知道,这种骨子里就骄傲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服软能从破格殒毁的边缘硬撑下来,心性之强绝无仅有,苏星花多少拥有先天的眼力,见她时都免不了眼前一亮心有所动,这样的人,现在是碍于体弱无力不能动作,但若要给她机会,捅破天都不是不可能。
而且苏星花不知为何,老从她身上咂摸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意味,猜不出是否哪位故人之子。
招秀见她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缓息片刻,还是开口:“敢问谷主,如何医我?”
人虚弱的时候,再不凡的气度都撑不起血肉,她气虚喘急,以至于藏不住犹豫与警惕,只能任其浮于言表清晰可辨。
苏星花将金针置于药匣之中,反手掐灭烛火,站起身来。
她身材矮小,长发委地,比起一位不世出的高人来说,乍一眼更像是邻家少女。
但当那张脸端姿肃容、审视他人之时,蕴自神魂的高深与魄力便展露无疑,这种居高临下的俯瞰与高矮无关。
苏星花没有以势压人的打算,毕竟眼前之人年纪轻轻也曾立足先天,只这人与席殊过从甚密,又有席殊鬼斧神工、再造在前,这么问话难免就有些考教与衡量之意。
她自认确实没法改动席殊的大手笔,却又受不住被比在下面。
她开口:“医血室,医蓬壶。”
招秀身一颤,脸色霎时惨白。
女子孕宫也有医者称血室,花府与血室相连之器也有人称蓬壶。
她要动席殊免她葵水与孕室的手笔!!
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叫招秀呼吸都紧迫,她死死盯着对方,以为是恒忘泱所托,眼里自然带出些恨意。
“助纣为虐,”她冷笑,“这番医法,还不如叫我去死!”
显然误会了。
苏星花看了眼两个侍女,心知肚明这屋内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原封不动传达到恒息营耳中,但有些东西,还真不适合别人听。
“先退下。”她说。
姜满没有异议,躬身一礼便带着新跟班出去了。
苏星花挥挥手,气域拦成屏障,如伞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