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天灾乱世，冬寒一年比一年重，东域过去温暖湿润惯了，类似雪灾这样的灾情，比干旱洪涝更叫人受不了。

同在天五门之列，扶风楼与千极教当然有商贸往来，但开采石炭极为费力，而且交易的大头一向是供给北漠的，北漠苦寒之地，没有石炭取暖每年能冻死大批民众，所以可以供给东域的自然就少了。

扶风楼也不好绕过千极教找西州其它宗门，那就只有私下寻找渠道。

简氏商行早些年就打入西州，虽然简氏是简氏，简锐意是简锐意，但跟影阁主的宗族做生意，倒也不担心上当受骗。

招秀以宽厚的防风披裹，戴着兜帽蒙着脸，骑在马上，被人牵着遍游集市。

这种装扮并不稀奇，西州多风沙，当地人惯穿大披风；外来人不适应西州的天气，怕寒风皴脸，蒙头裹面也正常。

游完回去，小雨跟阿霖巴巴站在院中等见她安然回来，才松了口气。

招秀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屋里坐下来，一边接过小雨递过来的药碗，一边听阿霖询问：“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她摇摇头：“就是到处看了看，没有与人发生冲突。”

饮下汤药，又道：“不过见到好几队巡查卫兵，冬市的督察十分严苛……运气好，远远看到个身份高的，据说是千极教的左护法。”

小雨跟阿霖互相对视一眼：“廖吉？”

“很有名？”

“廖左护法是二教主恒忘泱的心腹，心狠手辣，素惯灭人满门，他随同恒忘泱长年在外讨战，很少在瀚海城露面……既然见他人影，那么恒忘泱必然也在城中。”

招秀思考了一圈早先的情报：“我记得恒忘泱才出去，据说是讨昆山派？昆山派已经给灭了么？”

小雨摇摇头：“还没听说。”

“那他中途回返肯定是有意外发生。”招秀思忖道。

昆山产石炭，千极教入秋以来已经找借口灭了三个宗派，那些宗派不是富饶就是多资源，昆山派就是第四个。

相较之前三个倒霉鬼而言，昆山派底蕴深，弟子多，更为棘手。

但比昆山派更硬的骨头，千极教也不是没啃过。

当代千极教两位教主都挺疯的。

“分部大概已经在追索情报了，”招秀心态很稳，“我等回报。”

倒也不是说恒忘泱在瀚海城就怎么样了，只是丙部到底是在动手脚，犯的是千极教的大忌，千极教的主事人越少，肯定就越少些暴露风险的可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丙部为探寻寰宫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那就无论如何也要摸一摸虚实！

虎变要寻，浩然诀要炼，至于去往北漠，看看能否得到大衍寺一点秘藏，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果然如招秀所料，未多久，密瓶轩分部的情报就呈了上来。

恒忘泱中途赶回的原因是连鼓崖遇刺。

恒息营没有受伤，刺客甚至没闯进大殿，但恒忘泱仍然大发雷霆，处置了好一批教众。

暂时还没摸清楚刺客的身份，但也逃不脱是被灭宗派的漏网之鱼。

千极教这样的吞并之举必然会招致反抗，这已经不是水面底下的暗流涌动，而是波涛狂浪有目共睹。

丙部与分部在想的是能不能浑水摸鱼。

招秀的思路与他们的不一样。

她觉得千极教是在故意激化矛盾，逼着昆山派搞事。

因灭顶之灾而惶恐不安的昆山派，由于连鼓崖被刺而得到缓刑，那么他们必会疯狂勾连寻求保全之法。

最大的可能是拉同盟共同对抗。

“千极教的胃口真大啊……”招秀喃喃道，“他们想吞的远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