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想到很多个念头,但每一个都叫她揪心。

她很想掉头回去,但承月把她送走,就是不想让她掺和。

坐立难安。

天元山山门口,承月在削一块木头。

手里拿着招秀的悬刃……他把这刀从她包裹里顺来了。

一刀一刀削下去,木头已经有了剑的形状。

他的神态很轻松,很自然,就像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很快一柄粗糙到极致的剑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不再做无谓的修饰,反手把悬刃插回鞘中,塞进腰带内侧的暗扣里。

承月提着剑缓缓起身。

天还没亮,黎明前的夜色甚浓,他在山门下安静地望着东方。

就这么一直等到破晓。

尊主没出千秋阙。

承月知道,这种人不会刻意拦阻什么,但还是有所疑虑。

然后他就提着木剑安安静静从山门往回走,直到抵达千秋阙。

推开院门。

绕过影壁,穿过中庭,踏进主屋就见着坐在檐下的人。

蒙蒙亮的天色,那人好像是落于地上的明月那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月。

“长进了。”尊主轻笑道。

承月坐在山门口半晚上,他就坐在这里看了他半晚上。

承月抬眸看他,到底是开口喊了一声:“爹。”

“嗯。”尊主应道。

“‘承月’的‘月’,不应该是月亮的月,应该是岳元朔的‘岳’,是吗?”他的语气竟然很平和。

尊主有些意外。

“我原本就是一颗棋子是吗?”承月说。

这话问得连尊主都不知道如何来答。

但承月也不是非要答案不可。

“我心头有怨,至深,”他看着那轮明月,慢慢道,“即使螳臂当车,也想与你交一回手。”

第0239章该恨

什么事到他那里就是轻描淡写,反衬得紧抓不放的他胡搅蛮缠了。

承月咬紧自己后槽牙。

“如果你想知道你与紫微是什么关系,我不是不能解释;你若有心探究你的身世,也无不可。”

岳元朔其名是禁忌,是必须要被淡忘的存在,天下人只需知晓“紫微大帝”,而无需明晰祭天之真相,对于知情者来说,称道“紫微”而非他本名也是一种习惯了。

尊主开口:“这已经不是非要隐瞒的事,无须胡思乱想、擅自揣测。”

他说完,反过来等着承月应答。

屈尊纡贵、好一番耐心细致,仿佛不遵照着做就是你自己过错,你自己不成熟。

父子对视,相对于承月的抗拒与怨怼,另一个人的视线就不偏不倚,骨子里漫出的气度都是从容而平和的,即使是专注的眼神,都有种近乎漫不经心的轻淡。

他的存在本身,对这片天地来说,就是一个最鲜明最深刻的印记,就像整个千秋阙于他也只是可有可无的背景。

与这样的人对视,便不可避免地感应到某种超越人所认知的博大与空高之物、会带给人的震撼。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人不可逾越的距离!

可承月受够了这种姿态。

因为他强,所以他都是对的;因为他站得高,所以他就有理。

“我不想听你的道理,”他咬牙、切齿,“不成熟也罢,不听话也罢,我既然站在这里,这一剑我就一定要出。”

答案在对方那里,他甚至也不需要说假话,只需要避重就轻,就足够误导所有认知。

承月打从少时就认准的一个道理,不要听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