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挂在枝梢上摇摇欲坠的露珠,美丽与易碎共存。

小脸仍晕染绯色,有一种近乎酣醉的秾丽,身躯却蜷缩着,本能地将柔软的腰腹与腿心护在里面,缺乏安全感又异常无害。

他伸手慢慢摸了摸枕在自己胸口的后脑勺,一有动静她便蜷得更小。

尝试侧身,将怀里的人放下来,可迤逦长发缠在他的臂膀上,绕得很紧,再轻巧的动作都不可避免惊扰到她。

那对眼睛闭着没睁开,梦中却已经不安稳地挣动起手脚。

他把她放回到榻上,心脏软和得不得了,顺势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脸,招秀无意识地就在转头躲避,嘴唇便滑到了她的鬓角,缱绻呼吸与发丝纠缠。

她咬着唇,鼻间就有低低的泣音发出。

眼皮重得睁不开,只有眼珠子在里面微微滚动。

承月一只手撑着身体避免压到她,另一只手从那云墨青丝间抽出,又落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并不掰直她身躯,任由她蜷着。

柔若无骨的躯体在微微颤抖,全身上下的吻痕与指印,都流露着旖旎动人之色。

“嗯……不要了……”他边拍边低声哄,“是我的错……”

招秀辗转啜泣了一会儿,睫毛都沾上了细碎的泪珠,人却是没醒,倦怠到极点,即便本能会有些危机感,意识却怎么也清醒不了。

大约是感应到没有更多的动作,她就又找回些许安定,埋着头继续睡去。

承月起身,将毯子盖回到她身上。

悄无声息地下了榻,整理好内衫,顺手取了外袍披上,系好衣带。

这才挪动脚步,推开屋门。

他在外面合上门,转头走出门廊,立在檐下。

庭院中已经跪了四个人。

一应的青色衣衫,一应的灰色鬼面。

只是高矮胖瘦不一。

夕照的余晖落下,淡淡的金红映照着四季轩庭中的草木,倒是削弱了几分鬼面的骇人。

承月抬头看了眼四围屋舍圈出的天空。

这几日来昏天黑地的,没完没了地纠缠,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

他就没见过这么乖的招秀这怎么忍耐得下去?

靠破道自残谋求来的容忍与爱,他吞吃得毫无愧疚之意。

只是贪婪霸道到底抵不过怜爱疼惜她的本能。

“甲部,回去对接影阁,整理影阁提交的卷宗,我要知道东域现况。”他慢慢开口。

“甲一遵主命。”甲一垂首。

承月点头。

尊主把他压在天元山,同样将他身边跟来的两个青衣卫首领给一并扣了,叫他完全与外界断开联系,否则他怎么会束手无策、胡搅蛮缠。

强大是霸道的底气。

他东域之主的位置坐得太不稳当,扶风楼是他与招秀一手主建的那又如何,亲爹要动他,照样不费丝毫力气,还不用理由。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位对招秀都还要客气点,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对他,那才叫任意摆布、苛刻之至。

“乙部,找影阁主本人,我要拿到他手上解东流与蓝祈的情报。”承月目光幽幽地看着乙一,即便没什么表情,都要叫人莫名悚然。

“乙一遵主命。”乙部的首领是个女子,身形比其他人要小得多。

承月收回视线。

简锐意是个极有能力的人,有手腕有魄力,只是对招秀过分妥协争得再厉害,到最后还是会顺从。

盯招秀盯得那么紧,都没阻着她发生那么些纠葛,当然确实也怪不得他,只能说明世事难料,命运叵测。

已经发生过的事无可转圜,但是以这家伙的性子,不可能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