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说道:“你若是非要我保证招秀的安危,我又不能杀魏盈君,那就只能将招秀留在身边。”

“我身边绝对安全,但你可愿意?”

何守宁皱起眉头。

尊主若无其事道:“阿宁,你若是因招秀出去受的这一遭苦而心疼,决意将她留在山门内,那也无不可。”

自己倒是想留,但留得住吗?

而且这话怎么……

何守宁眸光一利:“你想跟我抢学生?”

“多虑了多虑了。”尊主道,“不过非要说话,有些东西想教教她倒是真的。”

“你看我这段时间专门为她修书,也确实耗费些心力。”

何守宁扫一眼案台上摆开的手稿与各式古籍,满地凌乱的正在分类的竹简,还有牛皮细绳、水桶、墨线、火具等一应修缮工具。

粗粗一眼就叫他辨认出,这些书简皆与儒道有关……但又不是正儿八级教授弟子的准备。

这些年他一个名家巨子教道家弟子都教习惯了,可那时候教个儒家学生,也是够不可思议的,尊主道家之尊,总不至于有这等闲情逸致……

如是一想,他也没计较太多。

只是闭了闭眼,又道:“我留不住,她必然要回东域去。所以你总要与我保证,魏盈君犯不到招秀头上去。”

尊主失笑:“保证不了啊。”

在友人锐利的眸光中,他慢慢道:“大衍寺算出东域‘紫微星’再出。吾辈论议之处就在,那究竟是旧的紫微,是邙山下那位;还是新的紫微,是又有紫微命格的人被天命定位我个人是倾向于前者的。”

何守宁道:“为什么?”

“空行私下说,‘紫微是祸运’。”

何守宁瞥他一眼:“这种话不在天五门会上说,倒要私下与你说,那些大和尚至今还玩这手?”

又道:“所以你压着承月,不叫他出山?”

“不错。”

尊主道:“我算对了,也算输了。‘紫微’果然是故人,他以祸身现世,乱东域秩序,这是算对的。可他以炉鼎法寄招秀,两人宿运相连,生纠葛、生波澜,以至于‘紫微大帝’最后竟斩破天命,与天地一刀两断,我又算输了。”

“所以,我说你不用把魏盈君放在眼里,因为郁境没有数十代了。”

话中信息量太大。

何守宁听得满脑袋都在嗡嗡直响,恨不得回过头去把承月真给打上个一顿,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说!

“一刀两断……紫微大帝……”他又喃喃复述了一遍。

尊主道:“我们当年想的没错,承月确实是成功的。只是迟了十六年。祭天了结不代表最终成功,紫微自戕,断绝天命,才算是天理意义上的死亡,承月才能继他遗泽。”

何守宁闭目道:“所以承月破道重修,你连点反应都没有。”

“这份遗泽,承月能继七分,招秀大约继一分,留下两分散化的可能。”尊主道,“我只是没算到,承月会走极情道……胆量有,魄力有,格局小了。”

这话就差直接说“不像我”三字了。

“哪里小了,”何守宁反驳道,“招秀的格局就是他的格局!”

“所以你认这个女婿了?”

竹骨莲心的何师猛然睁眼,差点没把牙咬碎:“……你!”

险些被这话给气死。

深呼吸给自己顺气,何守宁很快稳定情绪,绕开这个话头,不然他怕自己会动手打人……主要是打不过:“不讲这些虚的,紫微命数给断绝了,就意味命天柱无法维系元气会加速衰退!”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修道界的沦亡,而是平衡之道崩溃与否!

脱口而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