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

阿兰脚步一停,弯腰抓住了心口的衣物。

不是他不愿意爬楼,是「真名誓约」又在给他反馈。

本轻浅的呼吸在身后变得急促,太子转身握住阿兰的手臂将他拉起推到前方,从后撑着他的脊背推着他往上走。

这样爬楼梯是很省力,然而心绞痛的阿兰真的无力再抬腿爬楼。

蜷缩在那儿,像阴暗楼梯间角落里突然长出来的蘑菇。

太痛了,他们究竟在对伊索做什么,怎么能这样痛?

没有办法,阿兰‘关闭’了「真名誓约」的反馈,但痛楚残留,他暂时还是无法起身。

身体一轻,太子竟将他抱了起来,随后,抱着他一步一步爬上阶梯。

十八层的高度,再加上一个阿兰,太子的脚步依然平稳。抵达十八层后阿兰从他怀里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啊。”

十八层只有一个房间,门大开,惨白的光从内透出,照亮了一小片漆黑走廊,阿兰回头看向太子,请他先走。

太子看了他一眼,绕向前方。

走入门内,刺目白光令阿兰下意识遮了遮眼睛,待适应后再看,眼前的布局和帝国研究院内的布局很是相似,整块玻璃阻隔了内外,将偌大的空间分割两块。欧莱斯站在玻璃外看着里边,玻璃内,伊索上身赤裸的握着栏杆侧对玻璃,背后的钢铁虫翼铺天盖地的展开,他垂眸注视着地面不断溅开的紫黑色血点,虫翼下精悍的脊背上,血肉模糊。

有穿着防护服的人站在他背后,往脆弱的虫翼根部不断涂抹腐蚀性药水,另一人抓着虫翼边缘绽开的钢骨,用一支尖锐的笔状物往薄薄的翼膜内戳刺着,正在进行什么特殊研究。

阿兰没有虫翼,但他知道雌虫的虫翼根部是和孕腔一样脆弱又敏感的东西,非常娇嫩,受不得一点折磨。

“你竟真的带他来了,”欧莱斯坐在老板椅内,转动扶手面向他们,“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太子道:“孤不开玩笑。”

他走上前同欧莱斯并排,往玻璃内望去。

没有人再说话,好似玻璃内正在进行的实验进入了关键阶段,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沉凝。

玻璃里面的研究人员抓住了伊索虫翼边缘的钢骨,沿着凸起的缝隙用力竟要徒手生生将那层黏联血肉的透明翼膜扯下!

伊索闭起眼眸,手中栏杆被极速收紧的指骨捏断,他转而迅速握住了另一根。

手边,是数根已经捏断捏扁的废弃铁栏杆。

透明粘附着血肉的翼膜渐渐脱离虫翼,阿兰走上前扒住玻璃,这玻璃大约是单面玻璃,只有外面的人看得见里面的情形,而伊索闭着眼眸,冷汗混合着血水渗出毛孔,下颚肌肉紧绷,他一定非常的疼。

数米宽的翼膜被完整的撕了下来,由其中一名研究人员小心翼翼的铺上另一边的实验台,那实验台上,已经叠起了好几层由透明氧化至微黄的翼膜。

“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兰转头看向欧莱斯。

欧莱斯伸手“嘘”了一声,继续专注的看玻璃内的情形。

阿兰回过头,一名研究人员将伊索虫翼内自然生长的坚硬铁骨直接抽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垃圾桶里。

飞行类虫种的虫翼也承载了该虫族的大部分力量,而伊索的虫翼经过改造,有序排列生长的骨骼强化为软性金属,骨刺也浇筑为钢刺,这种‘非人化’的改造若要和肉体真正融为一体化为己用,少不了多次强行融合,这种情况下再将早已和肉体融合、随着身体骨骼生长而生长的铁骨抽出,无外乎是直接破坏生命本源的做法。

充满力量与锋锐之感的美丽铁翼瞬间垮了一大块,又一根铁骨被抽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