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走不了了。”
“往前五里, 往南必经的官道边上, 不知怎么的轰然倒下一棵大?树。那树粗壮得很, 把路堵得严严实实。树两边车马排起的长龙有两里路。再往前就能看见我们这边出京的车队尾巴。”
“哎哟, 怎么这么不巧。”义母扼腕说?:“那咱们今晚只能歇在马车上了?你们这些骑马的后生怎么办呢。”
晏家长随和隋淼低声商议一阵。隋淼过来说?:“倒也巧得很。大?树倒塌塞住的那段官道附近, 正好就有处京郊出名的邸店[1],有房舍两百余间。刚才见情况不对,我们已定下五间房, 如果?今晚官道不得通路的话,便住去?邸店。”
官道阻塞, 车马缓行如虫。等应家车马一路慢慢挪到五里外的邸店正门处时,已到了傍晚,小?雨中的天光黯淡,各家车马灯笼在雨里现出朦胧光晕。
邸店的两百来间客房爆满。
应小?满戴起斗笠,抱着?阿织走进?店门时,还不断地有客人嚷嚷着?要讨空房住,店小?二左支右拙,赔笑到脸发僵。
“下午便满住了。实在对不住,一间空房都?无……”
有愤怒的行商高喊,“你这小?二满口胡沁,最东边三?间甲字房分明都?是空的!你狗眼看人低,打量我们付不起房钱怎的!”
店小?二连声叫屈:“那三?间房不敢收钱,都?是被禁军征用的上房!外头?大?树挡路,京城一路禁军正好路过,正在辛苦锯木,清除道路。禁军征用小?店三?间上房给?一位指挥使官人和两位都?尉休息,谁敢多说?一个字!”
京城来的禁军指挥使和两位都?尉,行商当然惹不起。闹事的几人立刻闭上嘴。
但其他住店的客人免不了议论起来。
“禁军不是向来只管大?事么?京城里救火轻易都?请不动禁军。出城十来里的官道倒了一棵树,锯木头?的事也归禁军管?”
“谁知道。禁军几十路指挥使各自有各自的脾性,兴许今天路上这位就想锯木头?练练兵呢。”
正在大?堂里用饭的应家三?口人听了个囫囵。
应家因为都?是女?客,被店家安排到大?堂角落处,拿一扇大?屏风隔开,在满堂嘈杂声响里听了个模模糊糊。
只知道有路禁军指挥使正好路过,见路堵得厉害,直接命麾下的禁军动手锯木头?,清空道路。
“好人呐。”义母听得很感动:“托禁军的福,今晚把树挪走,明早咱们就能启程。”
愿望很美好。大?家都?这么想。
应家还没吃完,一队甲胄鲜明的禁军骂骂咧咧走进?门里。
“怎么倒了这么棵树!我看有上千斤。”
“手上锯出一溜排水泡,才挪走小?半截。”
“头?儿?说?不急。天晚了,弟兄们先吃喝休息,养足精神明早继续挪。”
“店家,上好酒好菜!我家指挥使和都?尉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锯木头?清路障的禁军入店休息了。大?堂里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许多人闭嘴低头?吃饭。
应小?满有点好奇,透过大?屏风的边角缝隙往门外看,想看看究竟是闲着?没事锯木头?练兵的,究竟是哪路禁军指挥使……
迎面?居然看到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雁二郎还是穿那身朱红窄袖武官袍子,腰间佩刀,瞧着?精神奕奕的模样,和边上两个都?尉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地走进?店里。
应小?满:“……”
屏风后的乌黑眼睛顿时消失不见。
但旁边坐着?的阿织也好奇,也隔着?屏风往外瞧。葡萄般的眼睛吃惊地瞪大?了。